“帮我个忙。”
我看向李智勇:“找借口把利亚姆引出来,我要跟刘晓星独处半个小时。”
“我?”
李智勇一脸为难的诧异,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说完李智勇就转身回去,我也就近找了个地方躲着。
或许刘晓星的技术很复杂,但她的心理、或者说程序,远比“人类”要简单的多——至少她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两面三刀。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权限”的问题,我不确定刘晓星会不会听我的命令。
不过这个项目的最终目的,是让“刘晓星”像一个人,那么在“权限”方面应该会模糊处理,至少不会有太直白的硬性规定,也就是说“可以谈”……
胡乱琢磨着等了两三分钟,李智勇和利亚姆终于从不远处匆匆路过。
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走远之后,才原路返回到利亚姆的住处。
房门上了锁,我透过窗户看到刘晓星单独坐在沙发上,像发呆一样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接着我用指节敲了敲窗户,刘晓星转头朝我看来,可是她的动作非常奇怪。
一般人、或者说生物在转头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节省能量”,比如要看左侧上方的时候,会直接向左上方转头、也就是从A点到b点的一段式动作。
可是刘晓星的“转头”存在两个阶段——先横向往左,到达指定角度后再向上仰头。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机械化的特征,可是如果真把她当成机器人来看的话,在她身上还是有很多“异常”的地方。
“人机融合技术……”
我念叨着这个不算熟悉的名词,又朝刘晓星招了招手:“可以帮我开门吗?”
“可以。”
……
“……你等啥呢?”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刘晓星,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晓星,帮我开门。”
“好。”
刘晓星再次点头,而她这次终于过来开门了。
“……”
我神色古怪的抿起嘴唇,那种对她“有点了解”的感觉忽然又没了。
按照我对技术的粗浅理解,“脑控机器人”就是用大脑控制的机器人,也就是说在她的“控制系统”里,存在人脑、或者类似人脑功能的部分。
但现在我有点怀疑这个想法了。
咔哒!
一声轻响打断了我的思路,刘晓星开门之后微微侧身:“请进。”
“……”
我看着刘晓星,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像机器、一会儿像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刘晓星。”
刘晓星淡淡回道,这个回答说明她具备自我认知的,只是不知道这种“认知”是出于主观,还是单纯的程序设置。
心里想着我已经进了门,刘晓星像主人似的请我坐下,又去厨房给我倒了杯水。
“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晓星放下水杯,带着标准微笑问道:“或者你是来找沃尔什先生的?”
“沃尔什先生……是谁?”
“住在这里的利亚姆·沃尔什先生,你们刚刚聊过天。”
刘晓星带着标准的微笑,随后有些夸张的摆了下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
我咂了咂嘴没出声。
刚才我确实懵住了一下,把利亚姆的姓氏给忘了,但我现在无语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刘晓星此刻的状态、和几分钟前很不一样。
我能大概领会到,刘晓星正在努力扮演一个正常的、接待客人的主人形象,可问题是她太努力了,让我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是生理上的难受,而是一种心理上的、介于“烦躁”和“尴尬”之间的难受。
就像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场合里,所有人都愁眉紧锁、一本正经的时候,忽然有个没情商又不幽默的人,跳出来讲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还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一样。
“……这是什么待客模式吗?”
我想了一下试探问道:“你能变回平时那种样子吗?”
“你真会开玩笑!”
刘晓星又笑着摆了下手:“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随便吧。”
我无语了一下没再纠结,因为这显然是某种权限等级、或者命令格式的问题,而我并不是来摸索“说明书”的。
用几秒钟组织好语言,我尽量直接的问道:“我想跟你聊聊,但我需要你保密这次谈话,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可以吗?”
刘晓星眨了眨眼,接着俏皮的把头歪到一边:“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吗?”
“……是。”
“我会保守秘密。”
刘晓星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拉勾。”
“……”
我又尴尬起来,不过还是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记住,这次谈话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好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刘晓星俏皮一笑:“所以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我……”
我正想直接说正事,忽然有点不太放心。
从逻辑来看,我可以信任作为“机器”的刘晓星,不过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最好还是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我有件事想不通,所以想来问问你。”
我临时改口,又犹豫了一下才试探问道:“还记得李站长给你做的测试吗?当时你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有风险的问题。
毕竟我是偷偷来的,如果刘晓星再次死机,我跟利亚姆的合作肯定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因此终结。
但之前刘晓星提出三个方案,让我感觉她的算力不止于此,所以我还是问出来了。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错。
刘晓星只回想、或者是数据检索了两秒左右,就条理清晰的回答道:“四个悖论,依次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祖父悖论、缸中之脑、以及无限猴子,具体内容为……”
“可以了!”
我急忙叫停刘晓星,同时太阳穴开始隐隐的胀痛起来。
之前刘晓星提出的“三个方案”,虽然具备主观的信息联想,但如果她的“信息库”储备足够多,或者说训练模型足够复杂,是可以进行这种复合型思考的。
所以在她回答之前,我更倾向于她是“机器”,但她的回答完全不符合“机器”的逻辑。
“机器”的思维模式相对固定、甚至可以说死板。
所以在回答这种问题时,都是通过对数据进行检索、获取关键词——也就是只能理解“字面含义”。
但我在那个“悖论融合”里埋了陷阱,“缸中之脑”没有直接以文字形式体现,需要以人类的思维、结合信息进一步分析才能发现……
心里想着,我看向刘晓星的眼神也严肃起来:“你不是机器人?”
“你真会开玩笑!”
刘晓星再次用同样的动作摆了下手,气质恬静的脸上,带着电脑生成一样的标准微笑:“我是刘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