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春节。
除夕当天,白漫晴一踏进家门,就看到父母、姐姐、姐夫正有说有笑的忙着打扫,忙着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晓漫回来啦!还没吃午饭吧?”白漫晴妈妈看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午餐自是没吃的。年底的婚礼一直持续到昨天傍晚才算结束,晚上白漫晴就被林峯和郎晓宇拉着去吃了“赶在年前见一次”的火锅。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想着许久没和沈石溪好好聊天,两个人又开始了视频电话。
什么时候睡着的白漫晴都不知道。她目前的记忆里就停留在沈石溪说有个什么计划的瞬间,后来沈石溪说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不过,在睡着之前白漫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也取消了所有闹钟。所以,这一觉她睡的很好,醒来就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简单的洗漱完,她就赶紧回家来了。
“还没有。”白漫晴答道。
白漫晴妈妈指了指厨房,“你爸正在厨房,你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让他给你做点。”
白漫晴屁颠屁颠的进了厨房,看着厨房的柜台上摆满了各种食材和半成品,有鱼、有肉、有蔬菜、有水果,还有一盘坚果。庆南素来有用坚果入菜的习俗。
正在给丸子裹米做珍珠丸子的白漫晴爸爸回头看了一眼她,宠溺的问道,“想吃点什么?”
“爸,我来帮你吧。”说着,白漫晴就洗手准备帮忙裹米。
白漫晴爸爸拒绝道,“不用不用,你去歇着吧。好不容易放个假,累了吧?”
“昨晚睡的好,今天精神好着呢。”
“那就好。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白漫晴摇头,“不是很饿,我等会吃点坚果就好了。”说着就上手帮她爸爸开始裹珍珠丸子。
做完珍珠丸子,白漫晴被她爸爸赶出了厨房,她又问其他人,还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大家都说没有。
白漫晴打趣说,“你就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帮忙消耗点食物就好了。”
白漫晴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调侃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好吃懒做的人。”
“好吃懒做多啊?又能懒,还能吃,多有福气。”白漫晴姐夫李志搭话道。
“看把你姐夫羡慕的。”白漫朗又朝李志调侃道,“你也去坐着,好吃懒做一会吧。”
李志“哈哈”笑了起来,“我可不敢,我是女婿,不得好好表现表现。”又探头看向白漫晴妈妈问道,“是吧?妈。”
白漫晴妈妈笑嘻嘻的回复道,“你表现的已经够好了。有几个能找到你这样好的女婿。”
“姐夫人确实是挺好的。”白漫晴先是跟着赞扬,随后扬长声音转折道,“就是······ ”
李志盯着白漫晴,等着她后面的话。
白漫晴朝李志比了个“钱”的动作,李志给她回了个“oK”。
“就是,就是人过于好了。帅气、大方、幽默、风趣······ ”
正在拖地的白漫朗笑出了声,“你这说的是你姐夫吗?”
“怎么不是我了。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万人迷。”李志调侃道。
“是是是,你是。快,左脚快抬一下。 ”白漫朗说道。
大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着活,聊着天。
白漫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之后,感觉自己有些无聊,就准备去厨房看他爸爸做菜。起身的时候,她看到茶几的果盘里一颗苹果屹立在最上方,就顺手拿了吃起来。刚吃两口,她就想起沈石溪跨年夜带给她的那颗苹果,不由得笑了起来。
白漫晴妈妈看着她脚步蹦跶着走路,笑着道,“这孩子,跟个小孩一样。吃个苹果,就这么开心。”
“白三岁嘛。”白漫朗接话道。
白漫晴回过头看着他们,自我调侃道,“白白活了三十岁。”
白漫朗叫住白漫晴,问道,“晓漫,你哪天去罗河?”
白漫晴愣了一下,没想到姐姐也会这么问。似乎大家都默认春节她会去见沈石溪。
可她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姐夫李志父母去世的早,老家还有一个爷爷和两个叔叔。按照惯例,姐姐初二就会和姐夫回去看望老爷子,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
尽管春节期间家里断断续续也会有亲戚、学生过来拜年,就算只有父母两个人在家也不至于冷清,但白漫晴还是不想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里,留着父母两人在家。
没有子女围绕的春节,她总觉得对老人家而言有些心酸。
“我不去啊。”白漫晴回复道。
“那他过来吗?”
白漫晴不知道。她没有和沈石溪聊过这件事。她觉得过年让沈石溪过来有点自私了,更何况,每次都是他过来。
“他不来吧。”白漫晴回复道。
“那你过去找他玩两天啊。正好过年大家都有时间,你们还可以一起过个情人节。”白漫朗继续建议道。
“就是。每次都是人家来庆南,你也该去一次罗河了。”白漫晴妈妈也跟着帮腔道。
“那姐夫去了上海,还不都是姐夫回庆南。”白漫晴争辩道。
姐夫李志突然秀恩爱道,“那我媳妇在这,你们都在这,肯定得是我回庆南。再说了,你姐可是去上海看过我的,可别冤枉你姐。”
白漫晴“啧啧”了两声,“是是,你是绝世好姐夫。”
“你就去呗。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啊?”李志调侃道。
白漫晴看着众口一词的三人,假装生气道,“姐,你看他说我丑。刚才真是白夸他了。”
“说你丑你听到了。让你去你就没听到。”白漫朗说道。
额····
白漫晴真是佩服姐姐总能抓住她的漏洞,于是认输道,“再说吧。”
“再说再说,再说你就四十岁了。小伙子不错就好好抓住,别吊儿郎当的不上心,小心人给跑了。”白漫晴妈妈说道。
“就是就是。”
白漫晴的心又有些动摇了。上次林峯问她的时候,她认真考虑了很久,她也很纠结。一方面她心里还是很希望和沈石溪见面的,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她爸妈两人自己待在家,何况还有郎晓宇的生日。
“好好好。我想想,我再想想吧。”白漫晴支吾着说。
白漫朗看出了白漫晴的犹豫,知道还是得她自己来做决定。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继续干活。
白漫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家人的身影在忙碌中交织,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很幸运,能够拥有一个如此温馨和睦的家庭。所以,她希望自己和姐姐一样,任何时候,任何选择,都以自己的家庭优先。
她相信沈石溪说的,他们的重逢之日会有很多很多。
所以,把春节的时间都给彼此,给彼此的家人,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白漫晴转身走进厨房,看着忙碌的爸爸,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纠结要不要去罗河啊?”白漫晴爸爸关切地问道。
白漫晴点点头,“爸,你觉得呢?”
“去吧。好不容易的假期,还刚好碰上情人节,这么好的时间不去谈恋爱多浪费。是吧?”白漫晴爸爸笑着答道。
“姐姐要去拜年,我要是也走了,那就留你和妈妈两个人在家,多心酸。”白漫晴说道。
“你个傻丫头,怎么会心酸。你自己想想,往年春节咱们家哪天不是热热闹闹的。你一点不用担心,放心吧。”白漫晴爸爸安慰道。
白漫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你就把春节当成普通的一周就好了。你和你姐姐不在家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不是一样过日子吗?”白漫晴爸爸继续说道。
“那这不是过年吗?”
“过年怎么了。过年的意义是团圆,是和家人在一起,是爱与被爱。你去见那个可能陪你一生的家人,为了自己以后的家庭努力,去创造自己的团圆,不正是过年的意义吗?再说了,过年不还得给亲朋好友都去拜拜年,你就当自己是去远一点的地方拜年不就行了。”
白漫晴感觉她爸爸的话好有道理,在旁边乖巧的点着头。
“你说人小沈承诺以后来到庆南,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放弃一个城市的所有,来到另一个城市,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换位思考,让你放弃庆南的一切,你愿意吗?”
白漫晴摇头,离开庆南,是光想想都觉得很可怕的事。“不愿意。”
“所以啊,趁着现在,你是不是得多去几趟他的城市?别老让人朝着你走来,你也要主动朝他走去。两个人只有一起主动,才能有结果的。”白漫晴爸爸继续说道,“不过,因为你是我女儿,你可以自私点。你要是心里不想去,你就不去。你要是因为担心我和你妈,那你就大可不必。”
白漫晴爸爸拍了拍白漫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晓漫啊,你要明白。我和你妈妈,姐姐姐夫是你永远的港湾,无论你在哪里,我们的心都会牵挂着你。但爱情也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部分,需要你用心、用时间去经营和珍惜。遇到一个对的人,不容易的。”
白漫晴听了她爸爸的话,心里豁然开朗。她明白,自己需要做的不是纠结于在两者之间做选择,而是找到一个平衡点。
关于是否和沈石溪见面的问题,她的心里也终于有了答案。
“你春节都什么安排?”白漫晴给沈石溪发信息道。
此时的沈石溪正自己一个人里里外外的打扫着房间,张畅正给他挂着彩灯。
沈石溪妈妈早上起来准备食材的时候,之前受过伤的腰部位置又不小心撞到了橱柜上。他爸爸去扶他妈妈的时候,又不小心被他妈妈带着摔到了地上扭到了脚。他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带着他父母去了趟医院。
沈石溪爸爸的扭伤倒不是很严重。就是他妈妈,医生反复叮嘱要小心静养,如果再受伤恢复起来就难了。
偏偏沈石溪的父母对过年的仪式是非常看重的,应该说,整个罗河地区,对过年的仪式都看的非常重。除尘、张灯结彩、敬先祖、敬神这些仪式一点都不能少。
就这样,两个老人回到家后,还想着继续干活。沈石溪百般劝阻,让他们就坐在沙发上休息,但他们说沈石溪一个人干不完这些活,他们能做些轻松点的。
所以,沈石溪只好叫来张畅帮忙,两个老人这才安安稳稳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怎么也不劝劝你爸妈,都受伤了,这些仪式简化点没关系的。”在厨房收拾食材的时候,张畅小声的对沈石溪说道。
沈石溪不是没劝,而是他根本劝不动。“我要是能说动就好了。”
“你爸妈还真是有些固执。你说,你以后要是真去了庆南,他们怎么办?他们要是真硬撑着收拾,那不得伤的更严重?”
沈石溪叹了口气,他知道张畅的话就是现实。可他此时真的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捡着点好的说。”
“行行行。你说你弟弟也真是的。都定居在曲北了,也不回来过个年。让你一个人照顾父母,也太自私了。”张畅忍不住为沈石溪抱不平。
这倒真是怪不了沈石溪弟弟。解释道,“这不是因为我爸妈之前说想回老家过年,但那山沟沟里的,他回来坐车得转来转去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所以就没回来了。”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我还错怪他了。”张畅又八卦道,“你跟那白姑娘说了没?她来罗河吗?”
沈石溪摇摇头,“没有。她也得在家过年啊。”
张畅“哎呀”了一声,有些无语,“七天假期呢。她过来玩几天再回去不就行了吗?”
沈石溪多希望是这样。可白漫晴一直忙到昨晚,最近工作已经那么累了,他又怎么好意思这样要求她再折腾来到罗河。何况,白漫晴也没有主动提,他就更没法开口了。
“她又忙又累的,在家好好歇几天,陪陪父母挺好的。”沈石溪说道。
“我说你有时候也挺像你父母的,固执。”张畅一脸无奈,“你俩这样,我真的,为你们担心。”
“你呢,和王棕结婚的事准备的怎样了?”
说起这,张畅都有些想不通。“别提了。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了,她不提我也就没问。”
“那你问问她不就好了。”
沈石溪说完,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愣了一下。
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在别人的爱情里才是军师,自己的爱情里,大家都是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