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领导因为不想留下实质性的证据，选择不做批示。
但至少也有了领导下达命令的这个事实。
将来追究起来，不至于只能被当做一个替罪羔羊给卖了。
和经济开发有关联的部门，是最容易出事的。
无数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但凡能坐稳自己位置的，哪个都不会是蠢货。
而下面那些人。
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内情。
可是他们这些小虾米，哪里敢自己做主啊。
拿到了申请表，肯定是要按照流程递上去让科长审核的。
否则的话，要是让强盛集团知道是他们坏了好事。
难保不会找他们麻烦。
所以，明知必定要挨骂。
申请表也得送到科长办公室。
只不过这些老油条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
挨一次骂，厚着脸皮忍忍就过去了。
可以让他们挨两次、三次。
他们绝对不会愿意。
一般都会分散火力，每次交由不同的人去扛这个雷。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忽悠新人过去。
这样不但他们自己不用受罪，还能找一点乐子。
大不了完事了。
再开导开导新人。
跟他们说这才是工作的常态，要早点适应。
新人还得感谢他们。
这不。
陆亦可就中招了。
不过陆亦可这人吧。
别的优点不多，突出一个较真。
科长让她不要管，但又不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那她可就忍不了了。
自己还真就非得搞搞清楚，这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
她把申请表拿了回去。
并没有放回原位。
而是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等到大家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她才悄悄的把申请表拿了出来，开始偷偷查看。
陆亦可是个实习生。
不会有什么具体的项目让她跟。
也就是干点打扫卫生，复印，碎纸，收发一下文件之类的活。
一天真正需要她去参与的时间，不到五分之一。
只要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不到处乱跑。
谁也不会打搅她。
反而还个个都会不自觉的选择离远一点。
毕竟陆亦可的来历，他们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个大方向。
就算不讨好，但也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僵。
谁知道将来有一天，陆亦可会不会骑到他们身上去，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就这样，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陆亦可把申请书过了一遍。
发觉强盛集团想要申请的是西区的地。
出于严谨的习惯，陆亦可在来实习以前，就对京海市进行过一番了解。
她恰好对西区的一个村子印象颇深。
那个村子，叫做莽村。
据说直到二十多年前，村子之间闹矛盾，他们直接把生锈的土炮给搬出来了。
推到邻村路边，对着村委会的院子就轰了几炮。
也是当时没有想要取人性命，所以是在确定村委会的人已经都出来干架的时候轰的。
目的就是想要震慑震慑对方，早点认怂。
他们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对方也怂了。
可是转头就把莽村给举报了。
正好上面开始严厉打击恶性暴力犯罪。
当天晚上就来了一群警察。
愣是把莽村翻了个底朝天。
别说土炮了，就连小孩揣兜里吹着玩的子弹壳，都被收走了。
并且，莽村也受到的了特别照顾。
不断有政府的人，过来做思想教育工作。
警方也有时没有过来溜达一趟。
这才让莽村的那股子匪气，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如果只是好勇斗狠，自然是吸引不了陆亦可的。
不过她出生自军武家庭。
小时候没有少摸过真枪真炮。
在她的概念里，这些东西都是军队或战场上才能看到的。
可莽村的老百姓，竟然也能弄一个出来玩玩。
陆亦可感觉挺有趣的。
她当然知道，那是历史遗留的问题。
当年举国抗战，人人皆兵。
后来被匪寇赶出国门之后。
考虑到要防范对方反扑。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轻型武器和实用性不强的武器，就留在了民间。
并没有归拢回收。
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并不算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
可是这并不妨碍陆亦可在了解了莽村名字的来历之后，对其产生兴趣。
而恰恰就是这份兴趣，让陆亦可记住了这个地方。
让她在强盛集团的申请表上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刻就形成了一种宿命般的连接。
这件事从此刻开始，注定了会和她扯上关系。
一下班，陆亦可就溜出了城建局。
平常她都是等到其他前辈们走完，打扫好卫生才离开的。
但今天陆亦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来到城建局之后，什么也没有机会学。
说是实习，感觉就是来当杂工的。
陆亦可不求自己能够接触到多少高深的知识和隐秘的信息。
但好歹不能浪费时间在那些琐事上面。
白白在城建局干上半年时间。
到时候脑子怎么来的，怎么走吧。
那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这次情况特殊。
科长不愿意管，下面的人又不敢插手，才给了她一个详细了解项目流程的机会。
况且，万一自己把工作做漂亮的。
说不定能够让领导对它刮目相看。
以后就会开始给她安排正经工作，不用再干扫地阿姨交代的工作了。
作为一个外来者，人生地不熟，陆亦可当然不会幻想自己一晚上就把事情调查清楚。
她只是想要先去认认路，了解一下大环境。
等到周末放假了，再花两天的时间，去详细的了解一下，强盛集团的申请表里提到的地界有什么特别之处。
值得科长如临大敌一般，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很快，她就到了前往莽村的岔道。
如果不是有几辆车停在那里。
说不定她就错过了转弯的路口。
带着庆幸和小小的感激，擦身而过的时候，陆亦可侧脸过去看了一眼。
眼神正好和一个年轻的警官对上。
陆亦可顿时心里咯噔了。
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警觉，黑灯瞎火的，自己还是驱车而过。
对方竟然都能察觉她的眼神，并第一时间便回视过来。
不过幸好，她心里没鬼，年轻警官也没有刁难她。
任由她继续往黑暗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