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瓦片被踩碎声音响起,赵就、老妇人的身影在屋顶渐渐清晰。朦胧雨幕中,两人相对站立,脸上同样都是挥之不去的凝重。
老妇人垂着眉头,任由雨点落在布满沧桑的脸上,头上梳理整齐的银发被雨水浸湿。由于衣袖被赵就真气撕碎,左手只能光秃秃地放在身体一侧,显得极不协调。
一番交手过招下来,她能清楚感觉到:对面的蒙面人速度虽然慢自己一拍,但慢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对方真气远比自己要充沛得多,战斗经验和技巧也远比自己丰富。粗浅看来,对方综合实力在自己之上,甚至相去甚远。
这也是为什么她应对狼狈的原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不是速度有优势,早死在对方手里了。
而另一边的赵就眼光不断闪动。老妇人速度之快,有些超乎意料,几招落空让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虽说有朱雀盯着,但他吃不准对方有没有后手和支援。只好死死盯着老妇人,不敢贸然动手,以免陷入被动境地。
因为各有顾虑,所以两人都没有鲁莽出招。相对站在雨里,不断打量着对方。
可赵就吃不准老妇人有没有后手,她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是大意了,没想到赵就会这么快动手,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赵就的目标是自己!
生死攸关,她也只好尽力拖延,以寻找脱身机会。毕竟有速度优势,打不过不要紧,能跑啊!
于是她咧嘴一笑,强装镇定问道:“小兄弟,老身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交恶,甚至出手杀我呢?”
“没办法,它的吩咐我从来不敢不听。”赵就语气平静,隐隐之中有种吃定老妇人的肯定。
“谁?”老妇人皱眉问。
内心下意识浮现一张清冷的脸,但并不敢确定。毕竟她不愿意相信,那个女人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只为杀了自己。
不会,一定不会!不值当啊!
赵就察觉到对方眼神变化,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请杀手杀人,必定有因有果,至于其中缘由,他不想深究。
收钱办事,这是杀手的基本原则。
“这你就不用理了。”
转头朝酒楼方向摇摇手,喊道:“看住咯,别让她跑咯!”
也不管朱雀有没有听到,话音落下身上真气猛然升腾。有没有后手试过才知道,大不了把陆文玉搬出来。
打定主意,赵就脚尖轻点,瓦片碎裂声随之响起。手上淡绿色真气再次浮现,借力冲出。
全力运转真气下,几步距离眨眼便到。左手前伸探出,这是虚招,实招在手指微微弯曲的右手上。
“蚀骨销魂。”
左手探空瞬间,右手自下而上斜向划出。漫天雨点被真气震开,漆黑里闪过淡绿色爪痕,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左手同时发力,一拳勾出。
一招之内,接连变化。老妇人速度再快也没法全躲开,虽然侧身惊险躲过爪痕,仅被削下几缕飘飞白发,但紧接袭来的拳头已经避无可避,只能仓惶应对。
“呵、哈。”
她提起真气,脚尖连连点地,硬生生调整身体姿势,下按双掌接住赵就拳头。
两股真气相交,不消片刻便分出胜负。结果显而易见,老妇人连续退后三步才稳住身形,不知道踩碎多少瓦片,两手直至站定都还在发抖。
呼出一口浊气,老妇人额头上闪过冰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她心里无奈感叹,果不其然,自己这种取巧的,压根就不是根基夯实武夫的对手。心里退却逃跑之意,在这刻到达顶峰。
不能再打下去,得想办法逃命,要不然自己迟早得死在这里!
可赵就哪会给她思考对策的时间,一鼓作气乘势而上,双脚变换,重重点下借力掠出。人未至,真气威势已至,手里出现一柄长刀,破开雨幕袭来,眨眼间六七刀挥出。
刀光如匹般连绵不绝,老妇人一退再退,脚下步伐已然出现几分凌乱。
“好机会!”
瞧准时机全力运转追星赶月,速度猛然拉高一截。又一柄长刀出现在手里,双刀飞舞,如同穿花蝴蝶,翩翩起舞,一道刀光截住老妇人退后路径,另一只手撩出一刀。
白光闪过,猩红飘落。
老妇人飘落在院子里,左手捂着腹部,丝丝鲜红从指间流出。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退后半步,再加上最后一刀赵就用的不是惯用手,早一刀两断了。
双手持刀落在地上,笑眯眯盯着老妇人,他温和问道:“老人家,需要棺材、纸钱、香烛之类的吗?尸身完整啊,入土为安啊,都可以提!”
“当然啦,得花钱哦。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也不容易嘛,你说呢?”
秉承着多多少少赚点的心理,赵就推荐着自己的服务,还不忘朝几个护院昂昂头,笑道:“有杀人需要记得找我哦,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正推销生意时,有个富家打扮的年轻人跑过来,指着赵就怒斥:“你是谁?竟敢持刀进我家,你难道不知道我爷爷做过刑部司郎吗?正四品!吓都吓死你!”
“马上把刀放下,不然判你个持械行凶,关你十年八年!”
几个护院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年轻人嘴巴,小声劝道:“少爷别说了……”
见此情形,老妇人大呼“机会”,右手轻动甩出几颗圆珠拖延时间,转身掠出。
赵就脸色发沉,挥刀击落飞来圆珠,刚想追出去,却听到身侧几声惨叫声传来,随后年轻人大张双手拦在面前。
高声喝道:“你还敢动手杀人?”
恰好这时传来脚步,一个中年人跟一个管家打扮老人急急忙忙跑来。年轻人见此大喜,指着赵就回头喊道:“爹,他刚刚杀了几个护院,孩儿亲眼所见!”
中年人脸色剧变,上前几步将年轻人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盯着赵就。
感知到朱雀真气的赵就松了口气,摇摇头,将刀随手一丢。中年人这才舒缓脸色,刚想开口说话,一只手抬到他眼前,手里是枚腰牌。
“锦衣卫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