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明月高悬,没有一点遮蔽月光的云朵,使得地上明亮异常。赵就踩在枯叶上,脚步不急不缓,很是轻松悠闲。
手上的绣春刀血迹斑斑,看不到多少明亮雪白。
持刀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张望天空,心里默默估算时辰,不禁苦笑:“真是耐得下性子。我都杀了那么多人,放了那么多毒烟,还是连个一品都看不到,难哟……”
没错,赵就留下的目的,并不只是断后这么单纯。他绝不相信,刘知远嘴里所谓的“老仇人”能规划出如此清晰、严谨、周密的刺杀计划。
其中,必定有人暗中把控。
因此他很是好奇,这一轮轮刺杀的背后,到底出自谁的手笔,又是何势力,能提供如此全面的支持。
仅仅第一次刺杀,就有火器。策略胆识暂且放下不计,光是这等利器便值得一探究竟。要知道依照大齐律,私藏火器者,视同谋逆,最轻都是满门抄斩。
由此可以看出,背后之人,或者说暗中掌控着刺杀的势力,必定是能合理合法拥有火器。
再结合敢刺杀一品的实权将军,只有河西、安南和朝廷三选一了。
难猜也就难猜在这点,三者好像都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将事情复杂化。只需要几个一品加两个小宗师,刘知远必死无疑!要说河西跟安南连两个小宗师和几个一品都拿不出来,赵就绝对不信。
可三方势力为什么要杀刘知远?他也找不出原因。
“想不通哦……”赵就一边估算着他们仨走了多远,一边喃喃腹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耳里几乎已经听不到“沙沙”作响的脚步声。月亮这时也快过中天,算算时辰,现在大概子时前后。
跳上树梢观察一圈周围,入目没看到多少人影,在稍有动作的影子身上,也感知不到真气。
赵就点点头,“是时候了。”
说罢他跳下树梢,收刀回鞘。从空间里拿出铲子,三下五除二挖好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找来枯枝败叶,用火折子点燃,撒上厚厚一层迷烟。
第一个土坑里火势见大,浓烟渐渐升腾、弥漫开来,越来越汹涌浓烈。
“咳咳。”离土坑不远的赵就被熏得连咳几声,赶忙捂着嘴鼻跑开。
他动作迅速,很快林子里一股股呛人浓烟不断冒出,浓烟连成一片,形成一道烟幕,林子里好像起了雾一般,朦朦胧胧。
趁浓烟缭绕,赵就立刻提起真气,借着密林掩护,往三人反方向冲去。
没过多久,林子里浓烟变淡,一辆马车缓缓驶进林子。车厢帘子从里面掀开,走下来一个披着黑袍的年轻男人。
看见年轻男人,蒙着脸的二品刺客快步跑到他身边,恭敬道:“大人,烟雾太浓,还有毒烟、迷烟藏于其中,实在跟不上去。不过大人放心,有动作快的,已经咬上去了。”
年轻男人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嗅嗅林子的味道,感叹道:“锦衣卫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么快就想到了气味这一关键。唉……”
他转头看向蒙面人,吩咐道:“他们一定有人断后,咱们不用再跟着了,等消息就是。”
“明白!”蒙面人拱手回答。
转头往林子方向吹了几声哨,林子里也响起几声不同哨声。随后年轻男人笑笑,转身钻进马车。
“我们走吧。”
人影接连不断出现,朝树林外掠去。
待树林恢复平静,藏身树叶间的赵就才露出身形。目光灼灼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是楚州城。
“藏得太远,没听清说了什么,真是遗憾。”赵就微微摇头,皱眉默声喃喃道。
他本想追过去,但是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又吃不准年轻男人的修为、身后还有没有人,索性放弃。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年轻男人的脸,没有印象,看来自己没见过年轻男人。口音也听不出什么,压根没法猜是哪方的人。
他叹了口气,轻轻跳下树梢,将空间里的几具刺客尸体放在地上。揭开蒙面的黑布,挨个检查摸索一遍,依旧没有发现。
黑衣蒙面人身上除了暗器,就是随身携带的武器,其余什么都没有。而且,几具尸体连相同之处都没有,更别说特殊标志。
压根没法分清几人来路。
“唉……”赵就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摇摇头,不再理会路上几具尸体,提起真气脚尖轻点,朝他们三人方向追去。
一路上赵就速度不慢,真气运转到极致,生怕慢了一点。可还是追出去快一个时辰,才看见几人的背影。
赵就大喜,急忙加快脚步,几次起落追上三人。落在马背上打招呼道:“你们动作可真不慢!别急,身后的刺客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退了。”
“退了?”朱雀跟白虎异口同声问。
“嗯,退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确确实实退了。”
两人听完,皆松了口气,勒紧马缰让马慢下来,晃晃悠悠往前走去。
朱雀挑眉关切问:“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只是可惜,没有找到到幕后之人。”赵就笑道。
“幕后还有人?”
“废话!别说普通人,就是一般官员都没法搞到火器吧!”赵就撇嘴道。
朱雀沉下眉头,叹声道:“唉……咱们接下来去哪?”
“江洲吧。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咱们先藏一藏试试看吧。”赵就沉声道。
“好。”
四人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往江州赶去。一路不停,到江州城外小镇时,天色已经微微亮。
找了家客栈,要了四间上房。吃饱喝足之后,四人短暂商议,决定由一人放哨望风,其余两人休息睡觉,如此轮流。
赵就二话不说,主动请缨站第一岗。
房间里,赵就沉着脸喝茶。直到一杯茶喝完,他才站起身推开门,往刘知远所在的房间走去。
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到门内平静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闻言赵就也不介意,轻声推开门走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面色带笑盯着刘知远的眼睛。
“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刘知远被直勾勾的眼光盯得发毛,忙不迭问道。
赵就也不隐瞒,伸出手指指着他,轻笑道:“你,不对劲!很不对劲!”
“特别是在船上遇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