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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屋向南,铁门正开。

太师椅上,余生闭目而坐,身上修脉全显,在他身前秦雨站立不安。

就在刚刚余生服了那颗养心丹后,一开始倒也还好,可等到进入长屋之后,忽然眉头紧皱,接着便直接盘腿而坐。

秦雨心中忐忑,但回想后,又确认自己并无认错,因此站立不安。

此时秦雨看向余生的眼中,已有几分关心之意。

她需要一个强者庇护。

片刻后,余生睁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眼中泛喜。

原来,刚刚余生将这颗养心丹服下之后便发觉了异样,倒不是说秦雨害他,此丹确实有疗伤补气之功效。

可,这丹药成色太差,七分药效中,有三分杂质。

凡间有云,是药三分毒,此话放在修行界也是一样,丹药中的杂质日积月累之下就会堆积成害,若是不去管它,关键时刻或许就是要命之毒。

但在刚刚之前,余生却从未想过这方面。

原因有二,一是绝大部分丹药皆是有小龙吸纳,留作三分丹效,丹效精纯无比,自然不会有上述情况。

其二,余生在沧南宗所服丹药,皆是他自己亲手炼制,而他所炼制的丹药,乃是出自小龙改良过的丹方,绝丹也是常事,这些丹药其中所占有的杂质少之又少。

也正因为如此,余生所炼的丹药在宗内才会如此受欢迎。

而在刚刚,那颗养心丹的杂质,在丹药挥发之后,已经被他丹田之中的细脉全部吸收。

准确来说,是被细脉之中的不死沙吸收。

这种吸收,并非是留存体内,而是一种被毁去的感觉。

虽然余生还无法确定这是否只是巧合,但他此时感觉,当初六欲魔地中的搏命之举,似乎也是一场机缘。

故而,余生眼中泛喜。

将腿放下,余生耸松双肩,脸上惬意,看到秦雨模样,眉头一扬,知道自己刚刚行为让其不安,嘴上笑道:“无碍,应该是水土不服。”

秦雨闻言,神色一松,接着抿嘴浅笑道:“主子说笑了,主子可有什么中意的菜肴,奴婢去弄。”

秦雨说完,余生微微发愣,自从进入沧南宗之后,他就没有在吃过饭菜了。

之前是吃辟谷丹,后面到了炼气后期,就连辟谷丹都省了。

若不是秦雨提起,余生只怕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凡间食物哪怕稻谷青草,也是土生地养,土为浊,其中也是包含大量杂质,若无必要,余生也不会动这心思。

“你们不禁食?”

“不禁,何...他们都爱吃的很。”秦雨回道。

余生皱眉,从秦雨的话语中,余生感觉到她似乎对修行一事并不了解。

“俗物皆有杂质,血肉更甚,还是少吃为好。”余生回道。

经过短暂的交流,秦雨似乎没有刚开始那样害怕余生,见余生这样说来,笑道:“主子说的有理,不过,南海十八岛中那些人跟主子不一样,他们朝不保夕,快活一日是一日,哪里还会管这些,好酒好肉,他们最喜欢了。”

余生闻言,点头说道:“说来也是。”

秦雨见余生这般随和,眼中喜乐不止,此刻也是真心真意的想要讨好余生,余生继续道:“主子想吃什么?奴婢有些厨艺在身的。”

见秦雨这般,余生心中突然有些意动,回想起年少时所吃过的一些美食,喉结微微浮动。

秦雨见状,笑意更甚。

“咳...虾蟹偶尔可食一些。”余生说道。

“这个简单,此时海水冰冷,虾蟹肉质紧实,好吃的很,主子等着,奴婢去给你弄来。”

见秦雨兴致勃勃,转身要走,余生突然想起了自己叫秦雨进来的目的。

无奈招手,将其叫回。

“主子,怎么啦?”秦雨疑惑道。

“有事问你,坐下说话。”余生指了指隔桌的太师椅,微笑道。

“奴婢不敢,主子问吧。”秦雨忙摇玉臂,慌张回道。

余生见状,不再勉强,沉着片刻后,出口问道:“你的修为是怎么来的?”

余生之所以这么问,便是发现秦雨从头到尾,毫无灵气波动,而且对于修行之事也是一知半解。

秦雨听闻,脸上的开心神色瞬间黯淡,那些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身形都萎靡起来。

余生没有催促,等到片刻后,秦雨方才回道:“奴婢非修行之资,乃是被龟王岛上的恶人强行催脉,将喉结打通才看上去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

“强行打通?不曾开窍?!”余生惊道,心中不免震动,此事对他来说,闻所未闻。

若修脉能够强行打通,那天下修士岂不比比皆是。

秦雨听出余生言语中的不解,只见她惨然一笑,道:“不曾开窍,此术非人能受...被施法者,百不活一,奴婢命大侥幸得活,成了修奴,八年前卖给了何一同。”

余生闻言,心中稍定,看来这种办法代价也是极大,于是又问道:“为何?”

秦雨知道余生所问为何,摇头轻叹道:“南海十八岛,散修遍地,小岛无数,照料起来也需要大量人力,凡人体弱,难堪其劳,便有人想出此法,用来敛财,奴婢凡身不过五两银子,成为修奴之后可买十颗灵石。”

秦雨神情低落,连连哀叹。

听到此处,余生心中疑惑皆去,以后他要和秦雨共住此处,自然要了解她的来历。

既然问到这里,余生便继续问道:“你不是南海之人,为何会来南海十八岛?”

此言一出,秦雨双眼紧闭,颤声道:“奴婢本是鸿国东安城人士,十五年带幼主坐船南行,遇到南海异象,结果船毁人散,幼主命丧南海,奴婢也被恶人迫害如此。”

说到此处,秦雨缓缓睁开双眼,两行热泪滚落而出,当年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余生见状,心有不忍,但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静观等待。

秦雨见余生不说话,吸鼻擦泪,然后跪下低声道:“奴婢失态了,请主子勿怪?”

余生叹息一声,将秦雨扶起,嘴上说道:“是我多问了,不必伤心,等过几年,我送你回去。”

秦雨闻声抬头,眼中泪水再涌,那是喜极而泣。

再次跪倒,声泪俱下,哭声道:“主子定是上天派来救奴婢的!”

余生摇头,脸上亦是动容,此情此景他心中也想起了余伶儿。

由心而发,苦笑道:“天下苦难人如南海之水,谁能救得了谁呢。”

阳光,洒遍沧海,却停在铁门之外。

长屋之内,泣声渐弱。

等到秦雨停下,余生摆了摆手,秦雨见状,躬身退下。

余生长叹一声,坐回太师椅上。

收起心神之后,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尊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