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微震，薄唇颤动着，“不是天谴，不是天谴……师傅说过的。”他摇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会武功尽失，为什么……会……”
宋鹤大笑出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哈哈哈”他紧盯着他的眼睛，眼里带着悲痛，“那你可知，你的眼睛是谁的？”
“不是……我的吗……”他的心脏几乎跳到喉咙。
两人面面相觑，领口处的动作也被抓的越来越紧，南星的心里几乎是有了答案。
宋鹤深吸了口气，手从他的领口处松开，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多么惊讶，像是心里早就清楚可就是……还是想求证一下。
他幽幽瞥他一眼，垂眸淡道，嗓音里带着几分倦怠的微哑。
“是你的。好好活着吧。”
他转过身，脊背不可控制地弯了下去，背后的人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他的语气急乱，有些口不择言，“为什么要问我眼睛是谁的？为什么师傅会武功尽失？他那么厉害，谁又能伤的了他？”
宋鹤用力地咬着后槽牙，不可耐烦地把他的手挥开，阖上双眼，浓密硬挺的长睫不停地颤抖。
“朝廷不是公布了吗，劳累成疾。他陆言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会累会痛会受不住，会死。”
“你们都把他想的太厉害了。”
他们都把他想的太厉害了。
这下换成南星揪着他的领口，眼眶眦红，指尖用力地泛了白。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的齿尖溜出。
宋鹤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嘴角慢慢地浖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将面前的人一把推开。
“你师傅这些年不是同你写了很多信吗，信他的就好了。”
没有了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平静的面庞下眼里的嘲弄被遮掩了下来， 嘴边一直嚅动着，像是跟对方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信他的就好了。”
南星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眼神变得空洞。
“眼睛……是不是他的。”
“原来他说的风险是这个。”
宋鹤不想再看他，移开了视线之后再次背过了身，“我这几年受的打击大，已经疯言疯语好多年了，你信你师傅的，别信我的。”
“带着你的信仰，好好活下去吧。”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南星失魂落魄地跑回殿前，突然疯了一样把殿前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他窝在神像的脚边，头晃了数下，依旧清不掉心底的慌乱，他抬起脸，眼里的孺慕之情都快溢了出来。
“师傅，阿星只信你，不信别人说的。”可他抱着膝盖，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阿星看不见……真的不要紧的。”
“如果风险是这个，怎么能让您来呢……我真的，宁愿瞎一辈子。”
……
找这趟路他花了三年，回到他的墓前他只用了三天。
他于他面前席地而坐，周围被清理的很干净，还有鲜花酿酒。
他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疯够了，不疯了。”
“就这样吧，你不是想让他好好活着嘛，就这样吧。”
他喝了一罐又一罐，酒罐子扔的到处都是， 他神情恍惚，眼里变成一片虚影，使得视线都聚焦不起，可他却对着墓笑的温柔，“小今安，别生气了。”
他想抓住那抹红袍，却是脚步踉跄地跌倒在地上。
阖上眼的那刻，好像又看见了那人被骗的一干二净，稚嫩的脸庞上那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眸。
“他行他的恶，我行我的善。”
“行己事不因他人而弃，我相信自有公理。”
“世间一定有公理，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做自己的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