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贵人被那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勉强用手扶住桌子,身子颤抖不止。
茶碗在她手肘的撞击下滑落地面,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这动静立刻引来了院中伺候的丫鬟。
“娘娘,怎么了,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吗?”一个机灵的丫鬟小跑过来,满脸关切地站在亭子外,探头探脑地望着。
春红贵人强压下心中的委屈与屈辱,低声答道:“没事,不小心碰掉了茶碗而已。”
丫鬟面露狐疑,但不敢多问,恭敬地退了下去:“是,娘娘。”
院子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破碎茶碗的残片,映着阳光,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凌卉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缓缓坐回椅子上,一手端起茶杯,另一手优雅地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动作从容优雅。
片刻后,春红贵人踉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着凌卉恭恭敬敬地行了北冥国的大礼。
“公主息怒,无论何时,无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您的奴婢。”
凌卉满意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的寒意稍稍缓解了几分。
“算你识相。”她冷笑一声,随后往椅背上一靠,姿态慵懒,却又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凌卉目光落在春红贵人的脸上,看到她脸颊上的红肿,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知道,我多喜欢墨笙吧?”凌卉突然开口,语气轻描淡写。
春红贵人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态度恭谨:“奴婢知道。”
凌卉轻哼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另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春红贵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眼神紧紧盯着地面。
“这些糕点倒是不错。”凌卉缓缓开口,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春红贵人更加忐忑不安。
春红贵人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
凌卉终于吃完了一块糕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重新落在春红贵人身上,语气微冷:“我也不想同你说太多废话。”
她微微向前倾身,眸中带着一丝凌厉:“在陛下身边多吹吹风,让墨笙回来。”
春红贵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与愤怒,却只能死死压下,面上依旧是恭顺的笑容:“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尽力。”
凌卉冷笑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尽力?你要记住,没有北冥国,也就没有你的今天。你不过是我送进宫的一颗棋子,别以为攀上了陛下,就能摆脱我的掌控。”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春红贵人的心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唇角微微颤抖,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声应道:“奴婢明白,公主尽管放心。”
凌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说完,她转身离开,只留下春红贵人孤零零地站在亭子中,脸上的红肿和心中的屈辱交织在一起,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当凌卉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尽头时,春红贵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瘫坐在地,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滑落下来。
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茶碗碎片。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仿佛连风都能吹散,“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过我……”
春红贵人扶着桌角站稳,目光凝在远方的天空中,眼神渐渐变得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另一边。
沈如宁坐在窗边,手中执着一本书,却始终没有翻页,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院景。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门外匆匆而入。
“小姐。”秋至端着热茶进来,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正欲开口,门却再度被人推开。
“小姐,这是楚天机送来的,说是替景贵妃送的。”春至一边把纸条呈上一边解释。
沈如宁抬起头,放下书,接过纸条。
秋至几次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他怎么还不回北冥?”
“这凌卉早就同六皇子成婚了,他怎么还赖在这里?”
秋至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一边蹙眉思索,一边继续说:“而且……景贵妃同他……”
“闭嘴!”沈如宁放下手中的纸条,抬手轻轻拍了秋至的脑袋,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
秋至立刻捂住嘴,眼神变得清澈了许多:“小姐,我就是好奇嘛……”
打开纸条,视线在纸上的内容上扫过,纸条上仅寥寥几句。
“三日后,瑞福宫见,玉瑶整日念叨你的金沙奶黄酥,盼能再尝。”
沈如宁低头摩挲着纸边,似乎在细细品味字句中的深意,景贵妃禁了足,此时约她相见,只为了金沙奶黄酥?若真如此,那她沈如宁便真成了傻子。
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将纸条递给一旁的春至。
“毁掉。”
“是,小姐。”
纸条很快化为灰烬,随着微风散去。
沈如宁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心思飘回了许久之前。
上一次她和景贵妃未尽的话题,这一次是否还能继续呢?
洛眠的母亲,当年的景贵妃,她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隐秘?
“小姐,怎么了吗?”秋至轻声询问。
沈如宁收回目光,神色如常,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景贵妃说要见我。”
春至闻言有些急:“小姐,您不觉得这事蹊跷吗?景贵妃可是被禁足了啊!”
“正因为蹊跷,我才更要去。”沈如宁坐回桌边,捧起茶盏。
茶盏中的茶水映着她沉静却锋利的目光,似是深渊,又似是风暴前的平静。
“是非成败,终有一日,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