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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防风邶像往常一样,直奔静宁阁照顾母亲。等他夜里回到随心堂,却没有看到意映在等他,一时间有些失落。

意映每天晚上都会在随心堂等自己回来,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练功,长久以来竟然已经养成了习惯,她只是一天没来而已,他竟然就开始难过了,防风邶摇头自嘲地笑笑。

他暗暗提醒自己,意映只是小女孩心性,一时新鲜有趣才会缠着自己。她总会长大,总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长久地陪在自己身边。

而他也终究会离开这里,终究会回归相柳的本来身份,不可能长久地陪伴着她。

既然如此,不如早点适应没有她陪伴的日子。

可明明上百年都是自己过的,从来不需要适应,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没有她的陪伴竟然需要适应了?

这可不行。

他原本打算自己用饭然后练功睡觉,可却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食不知味、魂不守舍。

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呢?

他突然就不放心了,于是放下筷子,和一清二白说突然想起有事要出去一趟,让他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必等他。

一清和二白寻思大晚上的这是出什么急事了啊!

却见他出门左拐径直跑到了隔壁折柳苑。

哦,那没事了。

一清和二白对视一眼,淡定地回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守在折柳苑门口的流霜和沉璧正满面愁云,看到防风邶具是眼前一亮。

沉璧看着他欲言又止,流霜则直接跑到防风邶身边一股脑说了出来:“二公子,你可来了,小姐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也不开门,也不吃饭,谁叫也不出来!我们早就想去找您来看看,可是她说谁敢去惊扰二公子,她就跟谁绝交!谢天谢地,二公子您自己过来了!”

防风邶心头揪紧,大步走到门前咣咣敲门:“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你别听她们瞎说……”

“你若是再不开门,我就拆门闯进去。”

“别别别!我马上就开门!我……我在换衣服呢!你不许进来!”

防风邶正要破门的手一滞,果然没再硬闯。

然而却听到意映在里面手忙脚乱叮铃咣铛一通响,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

防风邶是妖族,鼻子灵得很。

他总觉得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他心中一沉,正犹豫要不要徒手破门。

他看书时学到的,知道女孩子长大了身上时不时会出血,这是正常的,因此他有时闻到她身上有血腥气也不会多问——自从他知道了男女有别,也就知道了有些疑惑不能问出口。

但他不能确定此时的血腥气是正常的现象还是她受伤了。

门突然打开,意映探头探脑,防风邶直接闯进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见她除了脸上被小脏手抹得花了一些,整个人好好的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那丝血腥气也闻不到了,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只是她关上门谁也不许进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

防风邶环顾了一下她的房间,见到她的桌案上横七竖八堆了好多瓶瓶罐罐。

“你换个衣服,要搞得这么神秘?还要动用这么多瓶瓶罐罐?”防风邶走过去看着这一桌狼藉满面狐疑,回头没好气地问她。

意映理直气壮地狡辩:“我在研究灵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换一件,不行吗?”

“那你做了什么药?”

“现在还没有做出来……”意映有些垂头丧气。

“那也没必要一直锁着门啊,还不让人去告诉我。”防风邶仍然不相信,但见她沮丧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不忍心再逼问她,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听起来竟然有一些幽怨。

“我……我就是突然有一种新的灵感,不想让人打扰到我的思路。”

“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意映知道他在担心自己,连忙原地转了个圈给他看,“你看,我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防风邶还是将信将疑,但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流霜在一旁幽怨:“小姐,你吓死我们了,饭也不吃,门也不出,什么也不说,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你想不开了呢!”

“我像是会想不开的人吗?”意映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心没肺地笑。

“哎呀你手这么脏,别摸我脸!”流霜嫌弃道。

“你嫌弃我?!”意映两只手都往流霜的脸上抹去,流霜拔腿就跑,意映拔腿就追。

沉璧被两人逗笑,貌似不经意的看向身边的二公子,只见他的眼睛好像长在了意映身上一样,眼中的温柔浓得仿佛化不开,沉璧脑中轰然一个念头闪过,吓了她一大跳。

沉璧又看了他一眼,又见二公子神色如常,刚才好像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连忙摇摇头,想甩掉这个细思极恐的念头。

……

那天之后,意映一直这样神神秘秘的,她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做药,跑去找防风邶一起吃饭一起练功的次数少了许多。

两人的日常相处模式不经意地反了过来——

以前两个人每天晚上跑出去大动干戈,必然折腾到浑身是汗才回来,现在每天晚上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足不出户。

以前意映每天晚上跑去随心堂等他从静宁阁回来,现在防风邶总是不自觉地主动跑来折柳苑找她。

什么要早点适应没有她的日子,他的九个头早都把这个念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意映还画了图纸,缠着防风邶用冰晶给她做了一套试验用具,什么护目镜、试管、量筒、烧杯……一应俱全。

灵感来自冰晶箭的启发,意映发现冰晶透明又坚固,经过防风邶的妖力淬炼,不会融化还不会冻手,完全可以当玻璃使用,还比玻璃更不怕摔。

有了这套用具,意映的科研事业蒸蒸日上。

每次她专心鼓捣她的药,防风邶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呆着,要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榻上打坐修炼,要么时不时地翻翻她的书或者练练字。

有时抬眼瞧见防风邶握笔的姿势不对,意映就跑过去握着他的手指给他一点点掰正,然后发现他的手腕有些僵,就握着他的手腕跟他比划:“不对不对,你的手太僵了,这样写字费力还不好看。”殊不知正是她把他弄僵的,防风邶便皱着眉头说:“你去做你的药,不要妨碍我。”

防风邶有时好奇地凑在意映的瓶瓶罐罐跟前,盯得她心慌意乱,什么药在什么瓶子里都搞错了。防风邶就问她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药真的能吃么?不会出人命吧!意映就会气鼓鼓地用脏兮兮的手推开他,原话奉还:“你去看你的书,不要来妨碍我。”

意映时不时还真的做出一些灵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随手递给二哥,打趣着要他试吃,防风邶随手接过二话不说就吃了,意映笑说:“你也不怕这药有毒。不怕我做的药会出人命了?”

防风邶心想是毒药倒是更好,反正什么毒也毒不到他,还能助他进补一下,就乐呵呵地逗她:“你敢给我毒药,我就敢吃给你看。”

意映乐道:“这可是你说的!”

正愁没有理由给你送毒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一定要做出来让你吃!

于是疗伤补药进展无果,意映转头投入到毒药的研发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