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
桑甜儿意外地收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新年礼物,是一套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医书和一套新衣服。
桑甜儿喜出望外,她看了看那套医书,又看了看那套新衣服,最后说:“念九姐姐,我要这套书就好了。”
意映愣了愣,说道:“为什么?”
甜儿说:“我有两件新年礼物,可……暮云姐姐一件也没有,我想把这件新衣服给她。”
暮云就是当年在娼妓馆时一直罩着她的姐姐,甜儿已经脱离了苦海,还惦记着从前对她好的人,这丫头倒是知恩图报。
意映欣慰地笑道:“我想着你暮云姐姐呢,她也有礼物。”
“真的嘛?”
“真的。我们一会一起去给她送过去。”
甜儿这才放下了心,开开心心地去试自己的新衣服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意映给甜儿选的衣服不张扬,但也不普通,用料不是那么铺张华贵,简单大方,清丽秀雅,很适合她。
意映心想,既然已经说了要把她当妹妹,那她就要让这姑娘这辈子过得快快乐乐的,让她自由的美美的长大。
午饭后,意映带着甜儿找到了她以前待过的那家娼妓馆,给暮云还有几个以前认识的女子带来了新的补药,还有新衣服和钗环首饰一应礼物。
暮云见到甜儿很高兴,没想到甜儿还记得她们。
许多凭着自己的努力脱离苦海的姐妹们,都不会再回来这里。
因为哪怕她们从这里挣脱了出来,也不一定过得有多好,愿意给她们赎身的人,未必一点也不会介怀她们曾经沦落风尘的经历,未必能真得过得好。
她们能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没有余力顾及曾经同病相怜的姐妹。
更何况,没有人愿意回忆起这样的过往,更不愿意回来。
桑甜儿是个命好的,也是个心好的。
她们几个在一处说了很久的话。
也时不时拿意映来打趣。
“阿九姑娘可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了,忙着做什么去了?”
“害,我忙着满大荒乱逛呢。”
“哦?”暮云挑眉促狭地笑问,“和你男人一起么?”
意映噎了一下,抬眸对上暮云的眼神,忽然想起这个人当年给她送过的那个画本子,不自觉地烧红了脸。
“你瞧,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脸红了?”
“……”
暮云又问:“那本书……你看完了嘛?”
“没有!”
“哦~看完了,我这里还有许多……”
“不用了!”
意映故作淡定地起身就要离开:“你们慢慢说话,我要去找其他姑娘了!”
暮云一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她这是害臊了,暮云也不拦着她,见她走远了,十分好奇地问甜儿:“甜儿,你在她那里住了那么久,可有见到过你姐夫?”
甜儿有些懵:“什么姐夫?”
暮云敲了敲她的脑门,无奈道:“傻丫头,你不会都不知道你有个姐夫吧?”
甜儿更懵了:“啊?我有姐夫?”
暮云无语极了,对她说:“傻丫头,你留心想想,有没有什么男人常常来找你阿九姐姐?”
甜儿仔细想了想,说:“没有男人来找她。”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住过去之后,阿九姐姐压根没在家待过几天。”
暮云:“……”
当天晚上,桑甜儿便怀疑自己“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姐夫。
她当然没见到人,只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
桑甜儿洗漱完回房间准备睡觉,见到了几片雪花纷纷扬扬地在院中飘过。
“咦?下雪了?”桑甜儿有些惊喜地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她很快又失望了。
“怎么这么快就下完了……”
然后她就听见隔壁阿九姐姐的房间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忽然想起暮云姐姐说的话,也有些好奇心起,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她的门前想听听看是不是有生人在,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于是便回去老老实实睡觉了。
屋里,意映正坐在床榻上泡脚解乏,和坐在身旁的相柳大眼瞪小眼。
相柳低下头看着她泡在木桶里的一双脚丫,忽然就想起来昨天戏弄她的脚。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女子的脚似乎是不能让外人随便碰随便看的。
相柳便猛地收回了视线,忽然想起自己又不是外人,于是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
只见意映的脚丫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每个脚趾头都不知在乱动什么。
“你……看什么?”意映也有些不好意思,问道,“要不给你也泡一泡?”
“不用。”相柳说,“我用个小法术就洗好了。”
“这不单纯是洗脚,是泡脚。”意映给他解释道。
“有什么不一样?”
“泡泡脚解乏呀,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
“试一试嘛!”
“不试。”
意映见他避之不及,好像她要害他一样,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瞧见夫人似乎有些不爽,相柳连忙转移话题:“义父收到了你给他买的新衣服和新年礼物,特别高兴。”
“是嘛?义父怎么说?”
“他说,”相柳轻咳一声,模仿起义父的声音来,“我白疼你们两个臭小子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我送过一件新年礼物。”
意映噗嗤笑出了声。
相柳也笑了:“义父说,‘还是养个姑娘好’。”
“可惜满军营里几乎全是臭小子们。”
“义父问你,何时能得空,来我们军营小住一阵子?”
“哦?”意映脚丫子玩着水,脑袋凑到相柳面前,玩笑着问他,“只是义父问我嘛?”
“不只。”相柳轻笑,“还有句龙也问了。”
“……”意映无语,谁关心句龙问不问她啊?!
“还有呢?”
“还有我的两个副将,三个守卫,四个巡哨……”
“许多许多士兵问过你。”
“……”
在意映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的时候,相柳终于轻声说了句:
“还有我想问你。”
“何时来我军营里小住几日?”
“哼!求我。”意映傲娇地别过脸去,双脚在桶里一蹬,哗啦溅出来许多水。
“求求夫人了。”
“你怎么求我?”
“夫人想让我怎么求?”
意映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看向了相柳大人的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