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一手拿着马扎,一手拿着书信坐到李承乾身边。
人虽然在外,隔三差五也得向长安汇报情况。
尤其是太子的安全方面,更是每日一报。
王阳吃得好玩得好,倒是没啥可汇报的。
“公主殿下,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王阳挠了挠头,一脸的迷茫。
“长乐?这句话是啥意思?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
马周的脸更黑了,说教了一句,合着对方听不懂,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老马,你来解释解释呗?”
如果有手机,他就百度了,还用低三下四求人?
古人还真是,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整文绉绉的东西。
这些话不能当面对马周说,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马周哼冷一声,“哼,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也。不熟读圣贤之书,怎知世间道理。任城侯,你该发奋图强好好读书,将来不会被人笑话。”
王阳懂了,就是在骂他。
读书?算了吧,他又不参加科考,读个鸡毛书。
“啊对对对!老马,你说的都对。”
“你~”马周怎会没听出王阳的阴阳怪气,气的直打摆子,他向任城侯劝学,难道有错?
不,他没错!
而且,一定要多加劝导才是,免得在朝堂上得罪人。
“老马啊,你有病,不能生气,不能急躁,也不能大动肝火!”
“夜色撩人,咱们一同欣赏夜色可好?”
马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乘兴而出,败兴而归,他收回刚才的想法,任城侯冥顽不灵,没救了。
王阳笑眯眯的看着马周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不要惹马御史生气了,我看他对你颇为上心。”
“我知道啊,这不是无聊吗?再说了,他刚才说的我真的听不懂!”
“在现代,很少有人研究论语等文言文的书,不可否认,里面确实讲的很有道理,那又怎么样呢?已经不适用了。”
“说实话,我能记住的也就几句而已。剩下的,还给老师了。”
王阳说的很平静,也不觉得丢人。
李承乾没去过现代啊,听到王阳如此说,惊掉了下巴。
“什么?你们竟然不学论语,那你学什么?看你也不像没有学识。”
王阳耸耸肩,他能理解李承乾的感受。
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后世之人摒弃,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那学的可多了,语数外,史地生,化学等等...”
“还有课外辅导,如琴棋书画等等等等...多了去了,学生也不好过,都没休息时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王阳的幽怨之气噌噌的往外冒。
尤其是鲁省,内卷的神,不接受反驳。
“哦?”李丽质挑了挑眉,“小郎君有什么才艺?”
才艺倒是有,眼神闪了闪,跳下车打开卡车的车门。
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把吉他出来。
坐着马扎弹吉他就不合适了,走到车辕坐下,拨动了一下琴弦。
“有意思,这种奇怪的乐器大唐没有,比琵琶大上些许,音质却完全不同。”
李承乾歪着头打量吉他,还用手拨动了一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他阿翁最喜爱琵琶,没少跟着听。。
贵族子弟自幼学习音律,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王阳清了清嗓子,“那就唱一个简单好记、朗朗上口的。”
想了想,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王阳的歌声粗犷,五音不是特别标准。
但,这里的人又听不出来,他感觉自我良好。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
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私相授受?
这个小芳怎么这么不检点?
大晚上在小河边竟然与男子幽会?还要不要名声了?家里父母不管吗?
马周“啪”的一声把书狠狠甩到桌面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任城侯,莫要再唱了,以免污了两位殿下的耳朵。”
教唆公主撒谎他忍了,这露骨的歌词忍不了一点儿!
这是对音律的侮辱,也不能忍。
这是赤裸裸的艳词,士可忍孰不可忍。
围在营地的士兵则不这么想,他们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入伍之前,谁还没个青梅?
有个士兵抽了抽鼻子,“我想阿花了,犹记得当年离家时,她往我怀里塞了一个胡饼,热腾腾的,味道那个香。”
同伴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后来呢,你也没入伍几年,现在天下太平,回家娶了呗。”
士兵的眼泪掉落下来,“她,已经嫁人了,就在我入伍两年后。”
“嗐,大丈夫那个啥无妻,你俸禄不低,找个更好的。”
同伴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
一个连小娘子的手都没摸过的人,懂得什么是思念么?这个士兵是感性的,悲伤逆流成河。
也有理性的士兵,木着脸呆呆的看着家乡的方向。
家乡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也有心仪的人。
可国家离乱,不得不身披铠甲上阵杀敌,保天下平安。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泣不成声,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也幸亏王阳没唱父亲母亲、故乡之类的歌曲,不然哭的人更多。
在外他们是打不死的战士,而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夫君、父亲。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李丽质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抬手打断王阳。
“好了,你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
王阳还沉浸在自己的优美歌声之中,上次唱歌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只唱了半首就被同学拉去喝酒。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站在小村旁。?
王阳继续弹吉他,被李承乾拉住胳膊。
琴音杂乱无章响了几下戛然而止。
“嗯?怎么了?”王阳皱着眉问道。
这才唱了半首,还没过瘾呢,这是啥意思?嫌弃他唱的不好听么?
李承乾指了指四周,小声的说道:“别唱了,有很多士兵在哭。”
王阳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即又是一喜,立马来了精神。
“啊这...”
“是我的歌声太感人了吗?我就说吧,我唱歌很好听的,他们还不信。不好听士兵能感同身受么?”
“没事,我换个欢快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