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序阳！有人找你！”实验附小，吵闹的课间，序阳在整理课桌，忽地有人在门口朝他大喊。
序阳闻言抬起头，他的座位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个被人半包围的小萝卜头。
是苏祁，是刚上小学的苏祁。
“来了。”序阳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朝门口走去。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围着苏祁的几个男生女生七嘴八舌地问小苏祁：“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可爱啊，你是序阳的弟弟吗？”
小苏祁个头还不怎么高，乌黑的发柔顺地搭在额上，一双漂亮如星辰的眼睛水汪汪的，脸颊有点可爱的婴儿肥，好看粉嫩的小嘴撅着，整个人粉粉糯糯，如玉如琢。
他被人围着，也不理他们，小手捏着衣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让一下，别挡路。”序阳看见苏祁不高兴，连忙把拦在面前的人都拨开，来到了小苏祁面前。
“序阳哥哥。”小苏祁看到他来，声音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小表情更加委屈了。
“怎么了？你怎么来了？”序阳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他一边走一边问。
序阳比苏祁大三岁，读四年级了，教室在四楼，苏祁今天刚上小学，教室在的一楼。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序阳拉着苏祁的小手，看他垂着脑袋不说话，关切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苏祁委屈巴巴嗯了一声，他说：“序阳哥哥，我不喜欢他们，我可以和你一起上课吗？”
序阳一听他这小心翼翼又委屈的语气，就有些愤懑，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把人欺负成这样了，那还得了。
于是他说：“别怕，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撑腰，走，哥哥帮你出气。”
苏祁有点犹豫，但是看着序阳愤懑不平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到了苏祁班级门口，苏祁怯生生地躲在序阳身后，指了指一个看起壮实，脸上却被挠花了的小胖。
序阳带着苏祁走进去，他看着小胖，而后道：“你为什么欺负我弟弟？！”
小胖看见苏祁带人来，起初还有一瞬的慌乱，但听了这话就来了气他道：“谁欺负谁啊！你看我的脸，我不过就想和他交朋友，他就打我！”
小胖想起来就生气，他被打了还没哭呢，这人就一溜烟跑了，活像他欺负了人一样。
序阳看了看小胖脸上的伤，而后扭头去看苏祁，温声问：“你打他了？”
苏祁捏着序阳的衣角，点了点头，他委屈道：“他捏我的脸，我不喜欢他。”
小苏祁年纪小小，却很臭美，他的脸蛋连林知雪都不能捏，他认为捏了就会不可爱了。
所以除了序阳谁都不能捏他的脸蛋。
他讨厌那些捏他脸的人，更何况小胖还抢他的书，所以他就把书拍在小胖脑袋上，然后抓花了对方的脸。
序阳闻言点点头，他扭头对小胖道：“谁让你捏他的脸的？！给小祁道歉！”
小胖一听这话，瞬间就委屈得哭了出来：“你们欺负人！他打人为什么要我道歉！”
序阳可不吃这一套，他大声道：“你先动手动脚的！哭也没用！道歉！”
小胖哭得更大声了，于是有人叫来了老师。
序阳不出意外地因为欺负低年级同学，被请了家长。
安晴赶过来时，序阳还在梗着脖子和老师争辩：“他先欺负我弟弟的！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不道歉！他才该道歉！”
老师被气得不轻，还想说两句，但是看到安晴来了，于是说：“序阳妈妈，你自己看看，这孩子犟成什么样了！”
安晴一边和老师道歉，一边把序阳拉到一边询问情况，序阳撅着嘴，他道：“他欺负小祁，我才去找他的！我又没打他，我只是让他道歉，他不道歉还哭，我才没错！”
安晴又好笑又生气还有点无奈，她知道这种情况，她是劝不了自家儿子的。
小苏祁就是序阳的逆鳞，管他有理没理，就是碰不得。
之前苏祁三岁的时候，苏家来亲戚，抱着苏祁不撒手还拿胡茬蹭苏祁脸蛋，把苏祁吓哭了。
序阳也不管那人是大人还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壮汉，上去就一脑袋顶在那人腰间，把人撞得一踉跄就算了，还张口就咬，怎么都不撒口。
最后还是苏祁红着眼睛去拉序阳，软声软气喊他，序阳才撒口。
所以安晴知道自己没法劝自家儿子，只能说：“妈妈知道了，但是你还是不能随便欺负低年级的同学知道吗？你是大孩子了，是哥哥，保护弟弟没错，但是也不能伤害别人。”
“我没伤害别人，我又没打他。”序阳不服气道：“是他胆子太小。”
安晴哭笑不得，最后她打电话叫来了林知雪，要林知雪找了苏祁的班主任，而后小胖给苏祁道歉，序阳给小胖道歉，事情才算完。
虽然小胖还是很不服气，很委屈就是了。
同样不服的还有序阳，他道歉完还恶狠狠瞪了小胖一眼，把小胖吓得直往父母身后躲。
＜四＞
小胖那事后，苏祁就经常跑到序阳教室门口找序阳。
因为他太凶，又娇贵，谁也碰不得，班上同学都不怎么爱和他玩，但是苏祁也不在乎，经常跑去找序阳。
因此上课经常迟到，老师为此找过林知雪几次，林知雪抱着苏祁劝了几次，但是苏祁只是减少了频率，并没有改。
序阳没办法，只能每次都去楼梯口等苏祁，然后和他说几句话，送人去上课再狂奔回去。
偶尔老师拖堂，就是苏祁在教室门口等他。
这样一来一往，就是一年多。
因此序阳班上的同学都认识苏祁了，也知道他们俩并非亲兄弟，只是邻居，便经常打趣。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懂一些事了。
“序阳！你的omega小媳妇又来找你了！”这天，数学课又拖堂，序阳刚收拾好课桌准备去找苏祁，就听见门口一个男生喊，他一边喊一边还笑嘻嘻地看序阳。
序阳沉下脸来，他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弟弟！”
他这样说着，看向门口眼睛亮晶晶的小苏祁时，小脸却有点红。
同学见状大笑着跑开。
序阳也懒得管那么多，他小跑着到教室门口，他语气温柔地问：“怎么了？上节课不是来过吗？怎么这节课又来了？”
苏祁闻言把怀里揣的零食递给序阳，他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小胖给了我这个，好吃，给你哥哥。”
一年多了，小胖从一开始的讨厌苏祁到后面变成了苏祁和序阳的忠实小弟。
这还是归功于，苏祁有一次救了被高年级索要保护费的小胖。
苏祁师承序阳，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去就是一拳，然后拉着人就跑，给人高年级的整懵了。
后续他们找苏祁麻烦，又被序阳摆平了。
小胖感动得痛哭流涕，决心痛改前非，做苏祁他们忠实的小弟。
而后小胖也成了序阳盯着苏祁的眼线，防止苏祁被欺负了不跟他说。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苏祁不是那种人。
“可以放学给我的啊，为什么要现在给？跑一趟多累啊。”序阳先是道了谢，而后揉揉苏祁的脑袋，他说。
“想见哥哥。”苏祁笑弯了眼睛，他说。
序阳也笑起来，他说：“我也很想小祁。”
那个讨厌的碎嘴男同学听见了，又开始喊：“序阳又带着他的omega小媳妇秀恩爱啦！序阳又带着他的omega小媳妇秀恩爱了！”
“你闭嘴！你烦不烦！我说了他是我邻居家的弟弟！”序阳脸涨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那个男同学，男同学又大笑着跑开了。
序阳小心翼翼地去看苏祁，发现苏祁没什么表情变化，还是冲他笑。
他抿了抿唇，又摸了摸苏祁的脑袋，他说：“回去吧，要上课了。”
苏祁嗯了一声，撒欢跑了。
苏祁放学比序阳早，他经常背着书包到序阳教室门口等序阳，序阳的班主任都眼熟苏祁了。
不出意料地，放了学，两人又被打趣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懂一些这样的事了，又不是特别明白，但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尤其是男生，格外爱这样打趣人就喜欢看你着急狡辩。
序阳懒得理他们，拉着苏祁的手就回家。
他们住的离学校不怎么远，因为又有伴，偶尔林知雪和安晴她们和张婶就会偷个懒不来接他们。
回家的路上，序阳看着心情很好，还在哼着歌的苏祁，他想起同学的打趣，他说：“今天，他们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就是无聊。”
“什么话？”苏祁扭头，眨着大眼睛问。
“额……就是说你是我……”序阳不好意思地说着，挠了挠脸。
“omega小媳妇。”苏祁替他说完，很是淡定。
“你不介意？”序阳看他这坦然自若的模样，问道。
序阳比较早熟，他经常跟着安晴看偶像剧，安晴和序逸丰的性教育又做得很好，所以这方面他懂得比同龄人多。
“不介意啊。”苏祁摇摇头，他笑起来。
序阳有些失落，他点点头，他想，可能是苏祁还不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吧。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序阳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死心，他问。
“知道啊，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嘛，妈妈就是爸爸的媳妇。”苏祁像是有点意外，序阳会这样问，但他还是很平静地说道。
序阳抿抿唇，他说：“你知道也不介意？”
苏祁摇摇头：“不介意，如果我是序阳哥哥的omega小媳妇的话，我和序阳就会像爸爸妈妈那样永远在一起了，我觉得那样很好，我喜欢那样。”
序阳顿住步伐，他有些诧异，心中忽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受，让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序阳哥哥。”苏祁也跟着他停下来，他问。
序阳看着面前的人，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面前人有些慌，他才开口，他说：“意思是，你愿意当我的omega？”
苏祁点点头，随即笑起来。
序阳也跟着笑起来，他用力地握着苏祁的手，他确认道：“你真的愿意？”
苏祁嗯了一声，又继续点头。
苏祁的出生检查和入学检测，第二性别分化成omega的概率是95%，序阳知道，他从自家妈妈那听到过。
“那，我们拉勾。”序阳觉得自己的心脏里像是装满了冒泡的汽水，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迫切地想留住这一刻，于是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说道：“等你长大了，你就做我的omega。”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苏祁的小拇指勾上他的小拇指，两道清脆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五＞
七年后，初夏。
“小祁啊。”林知雪一脸担忧地不停敲着苏祁禁闭的房门，她呼唤着：“你给妈妈开开门，小祁……”
安晴正巧来做客，她见状问在楼梯口同样一脸担忧的苏家保姆阿姨：“怎么了这是？”
“小祁这不是年纪到了，这几天又刚好一直不怎么舒服，索性就请假去做了性别检测……谁知道……”保姆阿姨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是对安晴比了个口型：“alpha。”
现在苏祁听到这个词就应激，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他怎么都没想到，95%的概率没成真，5%的其他倒是成真了，还成真的是个alpha。
苏祁捏着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报告单，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听着外面母亲不停地叩门声，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那个报告单。
苏祁胡思乱想了很多，其实不考虑那个人，单论分化成alpha这件事没什么不好。
以他的性子，雌伏人下做一个柔柔弱弱，处处受限的omega其实是有点困难的，可他偏偏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成为omega，做独属于他的omega。
因为他们说好了的。
他其实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在序阳问他之前，他就想过了。
当时大人们打趣，说两家可以订娃娃亲，说他和序阳自小一起长大，两家都知根知底，简直是天赐良缘。
他那时一知半解，但是大概明白这样就可以不和序阳分开，所以他从那时就想过那件事——做属于序阳的omega。
很没出息的志向。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他傻，那么小就把未来托付给一个人，简直是疯了。
毕竟一辈子那么长什么都可能会变，什么都可能发生。
可他还是那样想了，而且一直想了很多年。
有些事，一旦想得太久，就会变成执念，让你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执念太深。
苏祁把报告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把脸埋在胳膊弯里，他想，其实说不准他对于不成为序阳的omega也没有很难过。
毕竟他现在又没哭没闹的，也没有很难受，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而已。
更何况，小时候随口说的事情，当不了真的。
序阳应该也不会当真。
所以，没关系的。
alpha就alpha吧。
门外，安晴搂着担忧的林知雪下楼，她说：“让小祁静一静吧。”
……
苏祁只是请了一天假，第二天还是要去上课的，他脖子上贴着阻隔贴，神色蔫蔫地走出了家门。
序阳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了很久了，看见他出来，不由得神色放松了些，露出一个笑来。
序阳如今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而且还有往上窜的趋势，他早就褪去了婴儿肥，五官变得立体，自带锋芒，虽然还有一些青涩，但是已经脱离了小时候莽莽撞撞的可爱时期，是个帅得很张扬的少年人了。
他是很有男子气概的那种长相，是人一眼能看出来是个alpha的程度，苏祁哪怕也长高了不少褪去了孩童的气质，但在他身边也显得娇小。
就像个真正的omega。
“序阳哥哥，早。”苏祁没什么精神，他不知道是因为刚分化不太舒服还是怎么，整个人都看起来很病恹恹的。
“早。”序阳看着他这样，不由得担忧他说：“不太舒服吗？要不今天再请一天假在家休息一天？刚分化是会有点难受的。”
苏祁摇摇头，他说：“我没事。”
他们俩都不喜欢车接车送，虽然学校变得远了一点，但是骑自行车去完全够。
骑自行车一起去上学还是苏祁提的主意，他很喜欢坐在序阳的后座上，吃着家里准备的早餐，听着序阳背单词，两个人一起往学校赶。
那时，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发丝上，清脆的自行车铃带着他们在梧桐林荫道上，缓缓前行，耳边是鸟鸣是车流是人们嬉笑问好的声音，还有那那个人磕磕绊绊背单词的声音。
苏祁一伸手就能抓住那人被风吹得鼓鼓的衣服，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人宽阔的背影，以及那一头因为学校规定修剪的很短的短发。
那是苏祁在青春期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很久很久以后他想起来他的心脏仍旧悸动。
不过眼下，今天，他没办法再拥有这样美好的时光了。
序阳推着自行车，跟苏祁慢慢地走在林荫道上，他担忧地看着苏祁，好半晌才开口问：“你……分化出问题了吗？昨天看见你妈抱着我妈在哭。”
序阳马上要高考了，课业繁忙，他到家才知道苏祁分化的事情，不过他妈和苏祁妈妈都不说具体，他昨天发消息问苏祁，苏祁也没回。
现在想来，他还是很担心。
“没有，挺好的。”苏祁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后的腺体，他说：“她们可能又看什么小说，看哭了吧。”
林知雪和安晴是自由职业，时间大把的有，经常一起看剧打牌喝酒，看到什么虐心剧情两姐妹就抱着哭。
“哦，你没事就好。”序阳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于是松了口气，他说：“你要不坐上来吧，听说omega刚分化会很不舒服，甚至会发烧……”
“我没事……”苏祁闻言，垂着脑袋，他道：“昨天夜里烧过了，今天早上退烧了，好很多了。”
序阳想去拉他，让他别逞强，但是想了想自己是个alpha，刚分化的omega对alpha信息素很敏感，他尽量还是不要和苏祁贴太近为好。
于是他缩回手，又劝苏祁。
苏祁拗不过他，还是上了后座，序阳得以载着他去学校。
“小祁的信息素是什么？”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序阳忽地开口问。
“好像是玫瑰。”苏祁其实没仔细看，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当时他的注意力全被alpha这个词吸引走了。
“玫瑰。”序阳复述了一遍，他笑起来，衣服被风吹得鼓起，他说：“很合适你呢，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小王子？”
要是平时苏祁一定要笑着说一句序阳哥真自恋，但是现在他说不出口，也笑不出来。
序阳看他反常，以为是他刚分化不舒服，也没有多想，开始背起单词来。
苏祁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听到序阳背到eternal，他忽地开口问：“序阳哥，一定要是alpha和omega才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这样问？”序阳道。
“就是随口问的，看见我妈看的电视剧里的人不是这样的。”苏祁说。
“不一定吧。”序阳想了想说：“现在也有很多alpha和beta在一起啊，喜欢无关性别。”
“那……alpha和alpha呢？”苏祁闻言稍稍放松了些，他又小心翼翼地问。
“alpha和alpha，比较少吧？”序阳说：“毕竟alpha都有很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以及主导意识和领地意识，不会轻易向一个另alpha低头的，两个A在一起易感期估计得天天打架吧？而且alpha和alpha之间还有一定的信息素排斥，都不服输的话，估计会很难受。”
“还有啊，现在AA恋国内没法领证，Ab婚恋法去年才通过，AA估计还得等好一阵。”序阳又补充道：“所以啊，Ao才是大流，毕竟alpha很容易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感情很难保证呢。”
苏祁垂下眼去，抓着序阳衣摆的手都有点无力，他嗯了一声。
其实序阳说的那些他都知道，只是他不死心而已。
就像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问：“那序阳哥会接受alpha吗？”
“不会啊。”序阳笑起来，他减缓车速，缓缓停下车，而后扭头，他笑：“因为我有我的omega啊。”
苏祁垂着眼嗯了一声，他说：“到了，走吧。”
序阳点头，迈着长腿往校园里走，苏祁落后半步，看着那人意气风发的背影，紧紧地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