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做戏做足,走进街巷,买了一堆针线,绕了个弯才回到府中。
温颂焦急的等在角门,看到春夏手里的针线篮,笑了。
第一步,成功!
春夏噗呲一声,也忍不住笑出来,天知道,那会儿她多紧张。
两人一起偷笑,手拉手快步回了院子。
秦妮子很是生气,不过还是留了一丝心眼,蹲守在沈府大门,只听一个丫头的话,不足全信。
没多久,等到一个婆子。
婆子自然是沈明奕院里的,也是温颂派出来的。
秦妮子假借问路追上她,婆子正好是个热心肠的,说也无事,可以带着她前去。
见她这么上道,秦妮子心里乐开了花。
一路上婆子给足她时间,借口腿脚不好,走不快,硬生生拖出不少功夫,让秦妮子有机会仔细探听。
一开始她还装作顾虑不肯多说,秦妮子搜肠刮肚,把一辈子的恭维话全说出来,捧的婆子皱纹都开了不少。
她也是个饶舌的,不知不觉抖搂出不少事,和春夏所说无异。
秦妮子的一颗心,紧了又紧。
温颂混的这么惨,与其被外人卖掉,还不如再次为家中增荣。
婆子话也按照温颂的交代说完,甚至自行发挥不少,把温颂塑造成人嫌狗厌的存在。
眼看秦妮子相信,婆子暗中加快脚步。
来到她口中找的地方,婆子告辞离去。
秦妮子根本就没注意这是哪里,反正只是随口说的一个地方,四处张望两眼,便原路返回。
婆子快她一步,找到温颂禀告。
温颂心中落定,对着她道谢。
婆子赶忙半蹲避礼,“姑娘可别折煞我老婆子,以后但凡有需要,您一招呼,我立马来!”
她有意卖好,温颂当然不拒绝,大大方方的应下。
婆子恭敬退下。
她们院子里的女使婆子之间也互通了信,知道她会是府中第一位少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温颂坐回罗汉床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思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姑娘…”
春夏出声打断,来到她身旁,眉目带忧,“那妇人会咬勾吗?”
虽然办法很好,但是也经不住推敲,那妇人要是个多虑的,如此简单的招数,怕是无法骗实她。
温颂好笑的拉过她的手,“她现在已经死死的挂在了勾上,哪还管她咬不咬,只看我们何时钓。”
秦妮子心眼有,但是不多。
听到自己身无分文,还被主家厌弃,即将发卖,她肯定急火攻心,这会儿估计是脚打后脑勺,急着四处奔波,哪还敢拖拉下去。
春夏还是一脸茫然,温颂眸子冷下来,“她怕是已经找好了买家,此刻正逼着她男人引我出来呢。”
春夏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说,“这算是哪门子的血亲。”
温颂有些出神,轻声喃喃道,“倒八辈子霉修来的好心没好报。”
如温颂所料无异,秦妮子堵住温大载,厉声道,“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行事做派活像一个女匪贼。
温大载哭丧着脸,被她逼的直跺脚,咬牙抱怨道,“你真是...怎么能卖小颂第二回!”
秦妮子撇嘴,讽刺的看着他。
“装装装?你再给我装!一个被窝睡几十年,我还能不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安知道愧疚,小前卖她,推她出去快速关上家门的可是你,你不会忘了吧?”
“……”
温大载心虚的低下头,秦妮子可不准备放过他,继续嘲讽道,“用那钱买的肉和酒你没吃没喝?新衣服你没穿?家中新盖的房屋你没住?现在装什么装!”
“卖了她,咱们儿子的亲事就有着落,欠的债也能还清,你,我的养老全靠她了!”
温大载神色松动,秦妮子继续说,“你仔细想想,与其被外人随意发卖,还不如让我这个亲舅母带着她去到好的人家享福。”
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温大载心有偏向,明显心动。
秦妮子眉毛高挑,语气也缓了下来,“我找的这户人家可厉害了!家中房屋良田多不胜数,她过去是享福,比当什么使唤丫头强的多。”
“咱可是她的血亲,能害她不成?到了人家,就等着温颂感激你我吧!”
秦妮子幻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有些喜不自胜,真是不枉费她奔波劳累。
温大载脸上没有笑模样,甚至很是沮丧,“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温颂对他的态度,比冷漠还要冷上几分,怕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秦妮子没得怕,显然做足了准备。
“你都病的奄奄一息了,她还不为所动,那我就闹到人尽皆知,在她做事的府门外搭台子唱戏,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狠心的外甥女,看府中的主家还容不容得下她。”
她就不信,逼不出温颂来。
温大载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垂下头默认。
翌日一早。
春夏小跑到温颂房里,“那名妇人在府外哭喊,说是让姑娘出去。”
温颂爬下床,快速穿着衣服,“别让她喊出声惊动大夫人。”
春夏上前替她绑着腰带,安抚道,“第一时间就派了小厮拦住。”
秦妮子刚从远处喊了两句,就被等候的小厮捂着嘴拖到一旁,小动静谁都没察觉。
温颂心里放松下来,又紧了紧腰带。
今日她穿了身普通轻便的粗使丫头衣服,一会行动方便些。
春夏为她整理好着装,心里很是担忧,再次提醒着,“姑娘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温颂笑着拍了拍腰部,“保命的家伙准备着呢。”
一把小短刀,她留着保命,不到万不得已,只希望用不到它。
春夏还是皱着眉头,和个小老婆儿一样,“要不等三爷回来再说?”
温颂摇摇头。
就是因为沈明奕快回来了,她才急着解决掉二人,不想这些破事还要麻烦他。
温颂岔开话题,“二爷那儿怎么样?”
春夏眉头松开,“没问题,二爷让姑娘放心,他已安排妥当。”
一想到还有二爷,她心里的担忧消失些,不过还是叮嘱道,“姑娘万事小心,实在不行跑为上策。”
温颂点点头,转身离去。
沈明奕不在家,自己单打独斗恐怕出差错,于是就提前寻了沈云飞。
温颂看着眼前的府门,稳了稳紧张的心神,她并没有表面那般镇定。
一想到要面对给予她痛苦童年的二人,胸腔里的怒火就要喷涌而出。
幸好,这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