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晨风带着些许的凛冽轻轻吹过,稀疏的树叶簌簌作响。
天边最后一缕深蓝彻底淡去,呈现出清晨阳光照耀下特有的通透色彩,伴随着初升的朝霞无边绚烂。
今日依旧是个好天气,太阳比昨日更大。
因为后背的伤不宜颠簸,所以此次离京套了马车。
沈世武站在马车前,与沈云飞告别。
“家中一切事情都要靠你了。”
沈云飞点头,“放心吧大哥,我会照顾好家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云飞忍不住说着,“你要保重身体。”
沈世武回头对他一笑,“走了。”
沈云飞站在原地,注视许久,马车的影子早没了影踪,他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到房中,春夏早早等待,见到他,端上一壶热茶。
沈云飞脚步一顿,慢慢走过去坐下,端起茶壶,熟悉的香气,心情不错的品了口。
“她还没起?”
春夏忐忑的说着,“起了。”
沈云飞有些疑惑,温颂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既然起了,为何没有送大哥离去?反而送自己一壶茶?
春夏一直站着没走,沈云飞疑惑的看着她,“你回去吧。”
谁知春夏摇摇头,“二爷先喝,喝完了奴婢再走。”
“……”
沈云飞看了看桌上的茶壶,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就是府中最普通的,没有什么特别。
“你们屋缺茶具?”
“不缺。”
得到回复,有些莫名,沈云飞默默加快喝茶的速度,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的茶,格外烫。
春夏似乎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催促的意思,赶忙先一步告退。
沈云飞终于从热茶里解救出来,有功夫好好品茶。
春夏到了晌午过来,端走茶具的时候顺便给了他一封手写信。
沈云飞眉心跳了跳,忐忑的打开,一目十行,瞬间站起身,向外面交代着,“备车!”
-
沈世武坐在马车里,鼻间总是闻到若有若无的梅干菜肉饼味道。
他掀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发现周围除了宽阔的大路就是树木,没有人家,也没有小摊位。
这就奇怪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赶车的护院立刻询问,“大爷可是要方便?”
“不是。”沈世武问着,“你有没有闻到梅干菜的味道?”
护院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挠头说着,“不好意思大爷,早晨没吃完,我就把剩下的半个放怀里,准备路上吃。”
“嗯。”
沈世武放下心来。
护院礼貌问了一声,“大爷您吃不吃?”
“不吃。”
听他不吃,护院掏出怀里的油纸包,大大的咬了一口。
今早厨房做的梅干菜肉饼,真香~
不知为何,沈世武还觉得有些奇怪,过了半晌又问,“这马车怎么走的这么慢?”
护院看了看车程,憨厚的笑笑,“大爷可能是骑马惯了。”
听他这样说,沈世武也好笑自己的敏感,选择闭目养神。
确实有几年没有坐过马车,处处觉得奇怪也是常理。
“咳咳~”
突然,一道娇细的咳嗽声传来。
沈世武瞬间睁开眼睛。
“咳咳咳咳~”
外面赶车的护院被饼呛到,一个劲儿的咳嗽。
沈世武掀开帘子,皱眉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护院一边喝着水,一边摇头说着,“没事~咳咳~”
沈世武半信半疑的放下帘子。
在天黑前,马车停在一处驿站。
夜晚,准备休息时,门被敲响。
沈世武披上外袍,打开门便看到沈云飞一张焦急的脸。
“你怎么来了?”
沈云飞张张嘴,又摇头,“进去说。”
“温颂...”
沈云飞口干的很,话说一半,看到桌上的水壶,端起来就往嘴里送。
沈世武皱眉看着他,也没催促。
沈云飞喝够,擦了擦嘴巴,从怀里掏出手写信,“她离家出走了,你自己看吧。”
沈世武快速拿起查阅,眉头也随之越皱越深。
信是温颂留给沈云飞的告别信,说明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要找她,也不要担心她。
沈云飞说着,“春夏那丫头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不知道温颂去了哪里。”
“我已经派了人找,到现在还没消息。”
沈世武脸上难看,若有所思的说着,“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嗯?”
沈云飞眉头松开,“在哪里?”
马车中,温颂别扭的转着身子,幸好车厢座位下面的空间够大,她挤挤倒是也正好。
可时间长了,胳膊腿酸麻的很,现在只想下车活动。
耳朵贴在一侧听着外面的动静。
护院吹着口哨,正在喂马。
“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沈世武的声音。
“是。”
护院离开。
温颂静静的听着,好半晌没有声音传来,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受不了自由的召唤。
她偷偷的顶开木板,刚刚露出一双眼睛,便被当场捉住。
沈世武和沈云飞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沈云飞翻看着桌上的包裹,“带的还挺齐全,梅菜肉饼,水,糕点果子,倒是饿不着。”
温颂一身麻布衣,就像煮熟的虾子,不自在的侧身,避开二人的打量。
沈世武冷声下了决定,“明天一早,跟云飞回去。”
“我不。”
温颂拒绝。
沈世武瞪着她不说话。
温颂有些怕他,不过还是倔强的直视着,“我一定要找到他,亲眼看他是否平安,否则,我还会跑出来的。”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人,主要是沈世武,继续加了一句,“而且,我是自由身,你们谁都不能干扰我的来去自由。”
沈云飞高高竖起耳朵,才听清她后面的这句话,顿时有些失笑,“你声音这么小,是说给蚊子听的吗?”
是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该笑她的胆小?
三人僵持着,始终没有得出结论,最终又开了两间房,各自住下,明早再说。
清晨天微微亮,温颂便赶到沈世武的马车前,不理会护院一脸茫然的表情,径直坐在一旁等着。
沈世武先一步看到她,两人隔着几丈远,较劲对峙着。
“了不得了,人又没了!”
沈云飞急匆匆从楼上扶着楼梯跑下来,忍着屁股的不适,嘴上念叨着。
焦急的神情在看到外面两人时,瞬间消失,一同加入到对峙的行列。
三人就那样看了许久。
温颂墨色长发拢在脑后,脸色苍白,身着一身麻衣,怀里紧紧抱着包袱。
在清晨的冷雾中,忍不住瑟瑟发抖,可一双眸子是那么倔强,那么的熠熠生辉。
沈世武无声的叹息,先一步妥协。
“跟着吧。”
温颂扬起嘴角,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马车,还不忘掀开帘子一角盯着他,生怕会甩掉她一般。
“大哥!”
沈云飞不满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