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抬起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勾勾唇角。
在自己手中觉得沉的包袱,在他手中显的那样轻。
沈世武单手提着,神情有些不自然,“马上又会下雪,回去吧。”
温颂笑着应声,随后从斗篷里拿出一包药材,塞到他手上,“这是驱寒的,可以和酒共热,没有毒性,也可以单煮,雪天暖暖身子。”
沈世武神色不明,“这是你准备的?”
温颂点点头,心意到了就好,没多卖弄。
她裹紧斗篷,说着,“再见大哥。”
随后不多停留转身离去。
这天气,多待一刻身子就冷一刻,还是窝在点着炉火的帐内好。
沈世武手中的纸包仿佛还有余温,手指情不自禁握紧,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温颂踩着雪回到方才的地方。
“温颂,太谢谢你了。”
一直躲在树后观察的海达冲出来,给她一个熊抱。
这还是她第一次送沈世武东西成功,激动情绪溢于言表。
温颂身子被她扑的晃了一下,站稳后催促道,“咱们快点回去吧。”
海达点头,主动扶起她的胳膊,一路说说笑笑,相携而去。
不出片刻,有一个女子,来给沈世武送东西的消息,传遍整个军营。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不分男女老少。
这还是沈世武入军营十几年来,第一次传出和女子的消息,那些将士自然好奇,闲来无事就凑到一块讨论。
众人头对头,把各自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据说两人在外面待了好一阵。”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小奇亲口说的。”
小奇就是门口拦住温颂的士兵之一。
说话的人,紧接着有些失落,“可惜,将军警惕过高,带着那女子走远了,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
另一个将领轻轻抽了他后脑勺一下,“嘿,你这登徒子,你想听什么?”
被打的士兵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自然是~”
他言语未尽之话,自然是不好明说。
众人明白,纷纷打趣起来。
其中一个将领止住笑意,打断众人的猜忌,“去去去!那可是咱们将军的秘密,你们这么多事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嚼舌根的妈妈婆子呢。”
“装什么装,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
另一个和他关系好的男人推了他一下,“得了吧,你不好奇就不会跟我们聚堆了,巡逻去吧你!”
“我是不好奇两人说了什么,我只好奇那个女子长的什么样?”
他的话一出,众人来了兴趣,纷纷伸长耳朵,生怕听漏一点。
可惜他们都在各职位忙碌,没有一人看到。
其中一个人说,“听小奇说好看,形容不出来的好看,细皮嫩肉的,声音也好听。”
“那感情好,咱们将军正走背字,是该有个人美声娇的女子来安慰。”
“咱们将军这下是春心萌动,老树开花。”
几人讨论的正起劲,没注意有一人听了全程并且慢慢靠近。
他眯着双眼,双手背后,从鼻孔里中气十足的哼出一声。
众人后背发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走。
“站住!”
男人一声呵斥,众将士瞬间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你们看不见我?”
他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几人心领神会,极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碍于他的身份,打着招呼。
“副将好...”
不整齐,也不洪亮。
表情像被霜打的茄子,声音像秋后的蚂蚱,尽显无力。
副将就是旦王的儿子,也是针对沈世武的人。
他矮胖的身子,套在一身华服裘衣中,在人人甲胄的地方,一点看不出是军营的将领,反倒像是城中的富贵公子。
副将双手背后,学着沈世武平常的样子,沉着声音问道,“你们刚刚再说什么?”
可在众人看来,比东施效颦还要可笑。
其中一士兵压紧唇角,说道,“没什么,正常聊天而已。”
副将明显不满他们的糊弄与轻视,“嗯?”
“我们在说将军...”
称呼刚一出口,就被副将打断。
他瞪着眼睛,大肚子喘气一鼓一鼓的,“将军?你们的将军如果没记错,已经不是将军了吧?”
有人看不惯他这幅德行,小声嘟囔着,“迟早会升回来的。”
他们对沈世武很信任,也很有自信,只不过是老虎一时打盹,家猪称开大王。
“你说什么?!”
副将瞪向说话的人,颇有一种要收拾他的架势。
说话的将领也是个犟的,愣是咬紧牙不再搭理他。
另一个士兵见状,赶忙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仔细着你们的脑袋,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们!”
众人噤声,不再言语。
副将自然看出他们的不服,心思转了又转,随后一笑,“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他态度转变的太快,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各自离去。
等人通通离去,副将回到自己的帐内,双眸阴翳,近几日他刻意发难,投向自己这边的将士也有,可衷心沈世武的人还是占多数。
这群犟骨头,看来得给点教训,早早的“弃暗投明”才是!
他坐在原本属于沈世武的椅子上,环视着同样属于他的帐篷,痛快的冷哼一声。
沈世武再厉害又怎样,谁让他被撤职,沈家又惹圣怒,一时半会翻不了身。
到时候整个天下,姓甚名谁都还不一定!
副将思考片刻,随后拿出笔墨写着什么,笔画没有章法,犹如画符。
他来到僻静地方,四处看了看,吹响口哨。
没多久,一只雄鹰从远处熟络的飞到他的面前。
副将把信纸塞到它的腿上绑好,一声口哨,雄鹰展翅又飞向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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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还在下,温颂闲来无事,给自己缝了好多裘衣和护小腹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产的原因,还是边疆气候寒冷的原因。
她的小腹总是隐隐发冷,半夜都会被冷醒的程度,只有裹紧羊皮水袋暖着,才能入睡。
天气寒冷,水面结冰。
温颂打水只能找有人砸开的地方,勉强打上一些,万幸也够日常生活所需。
这一日,她刚刚和海达提着水桶往回走,就听峡谷的另一处传来嘶吼声。
温颂愣住,海达却不甚在意,拉着她小心的避开结冰的地方。
温颂收回视线,仔细着脚下,疑惑发问,“那是什么声音?”
海达面色平静,“那群流民挑衅的声音。”
温颂有些紧张,“要打仗?”
海达笑着摇摇头,“他们不敢宣战,就是纯犯贱,以往的冬日,也会隔三差五吼上一波。”
他们身高体厚,冬季格外活泛,最爱上边境处挑衅一番,也不为了打仗,就是把人逗出来,然后大笑着跑走,拿本朝士兵开涮。
以前士兵也会上当,追杀出去,对方却跑没了影,几次下来,便明白,他们纯纯犯贱,也不再理会,只当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