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妹妹品德良善,精通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点茶插话样样拿手...”
沈明奕瞬间明白,没等他说完,立马开口,“草民已有妻子。”
新皇对他的自称很是奇怪,还没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公主从屏风后走出,骄横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沈明奕也不惊慌,平静的重复一遍。
新皇同样很疑惑,“何时娶的亲?”
沈明奕诚实交代,“还未办礼,不过已经过明户籍,家中父母也知情。”
新皇点点头,不经意看了公主一眼,偷笑起来。
公主背对着,没看到自家哥哥幸灾乐祸的笑,咄咄逼人道,“她会四书五经?吟诗作对?雅事她可精通?”
沈明奕目光平缓说着,“她既不会四书五经,也不会吟诗作对。”
“那她是哪家小姐?”
既然什么都不会,那肯定家世显赫。
沈明奕却摇摇头,“只是平头良民。”
公主竖起眉毛,自己一个公主,还比不上一个良民!奇耻大辱!
刚要发威,就听沈明奕又说。
“但草民就是喜欢。”
“她在草民眼中就是最好的。”
沈明奕说着,脑海中浮现起和温颂相处的一幕幕,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和。
“她虽然不会四书五经,但也识字明理,虽然不会吟诗作对,但也懂得欣赏称赞,要说点茶,她是草民见过的人里技术最好的,草民喜欢赏花,可以插花给她看。”
“沈家从不看中家世,只要女方大方得体,家世简单,甚至清贫都没关系。”
公主听完,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致,她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来越满意。
“真是情深的人...本公主更喜欢了。”
“皇兄,妹妹喜欢他。”
沈明奕后退离她远些,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拒绝。
新皇故意沉下脸,“君的令,臣敢不听?”
知道他没真生气,沈明奕跪下,陈述着事实。
“草民没有官职,算不得臣子,只是百姓,皇上定不会为难一个普通百姓,抛妻另娶让人实在不耻。”
“而且公主身份尊重,理应未婚才子相配,草民没有大志,只想和妻子过简单平凡的生活。”
新皇瞬间明白他刚刚的自称是为何,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职位是他亲手撤的,新的封任还未给到手,人家可不就是普通百姓。
他作为一个明君,又怎么能为难自己的百姓呢。
新皇对着公主无奈的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朕不是不帮,只确实无能为力,人家都有妻子了。
公主气的直跺脚,不管大殿失不失仪,用力横了两个男人一眼,快步离开,背影都气冲冲的。
等她走后,新皇身体前倾,好奇的看着他,“你真有妻子?”
沈明奕恭敬弯腰,“草民不敢说谎。”
“此次能成功抓捕旦王,没少她的帮助,就是因为她,草民才能说服岁聿。”
“回程遭遇旦王手下劫囚,要不是因为她,草民已经命丧当场,旦王也等不到大哥的增援就被劫走。”
新皇点着桌子,思忖后说道,“这么说还真是功臣一位,你怎么没带她来,朕合该封她一个诰命。”
沈明奕上扬的嘴角荡平,心中闷痛起来,眼中的情绪复杂不明。
半晌后才说,“她...她生草民的气,在外散心,草民先替她谢过皇上,等寻她回来,我们一同进殿谢恩。”
“好!”
新皇答应的痛快,说给温颂诰命也是真的,立马提笔拟旨。
沈明奕连忙磕头谢恩。
带着给二人的赏赐,离开宫殿,坐上马车离开。
他离开后,新皇舒展着身体,推开隐秘的一扇门,看到里面绑着的旦王。
对方双目赤红,满脸沧桑憔悴,瞬间比之前老了十来岁。
新皇留他一命,才不是惦念亲情,他是要让他清醒的困在他朝思暮想的皇位旁,看的着听的着就是摸不着。
与其一刀结果掉他的命,这种心灵的凌迟更加痛苦。
旦王确实如他所想,嫉妒的疯魔。
新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命运不公?”
旦王死死的瞪着他,不言而喻。
“皇爷爷给你和我父皇的机会都是公平的。”
“放屁!”这次,旦王出声了,却满是粗鄙之语,“你个毛小子懂什么!!”
他满满的怨气,想起从小受到的不公,恨不得烧了这座宫殿。
他想要皇位,但同时也恨透了这里。
小时候就因为有丨曰的异族血统,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明明他才是最努力最勤奋的一个,却偏偏是最先被淘汰出皇位的一个。
努力做出成绩给父皇看,他却像是看不到一样,好不容易等到他死,竟然把皇位传给了的样样不如他的二弟。
又好不容易等到二弟死,本以为皇位终于到自己手里,却又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子抢走。
旦王郁恨之下,这才假死来到丨曰,策划一场叛变。
可惜...可惜!
功亏一篑,还是差一步。
旦王陷入疯魔,他不甘的大吼着,“皇位本该是我的!是我的!老天对我不公!父皇对我不公!”
新皇揉了揉被他震麻的耳朵,“当年皇爷爷给你和我父皇同时出了一道题,看你们谁能让落后的村庄变得兴旺。”
“我的父皇深入村庄,了解村民的苦处,铲除作恶的村霸,借助村中土地肥沃的优势,为各家各户种地创收。”
“你是怎么做的?”
旦王昂着头,从陈旧的角落里翻出记忆,很是不以为然,“我做的没错。”
“你没错?哼!你解决贫穷的办法,竟是杀掉整个村庄的百姓!”
“这才叫从根源解决问题!”
新皇没想改变他什么,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皇爷爷知道你杀戮甚重,这才是你淘汰在皇位待选的真正原因。”
“我的父皇,你的兄弟们,还有那些侄子们都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记了?”
“如果不是父皇把我生下来便藏起来,恐怕也逃不了你的毒手。”
旦王为了以绝后患,杀掉了所有拥有继位权的男人。
旦王反而懊恼的叹一声,“当初狠狠心,杀掉父皇就好了。”
要是在立旨前杀掉他,自己就能篡改历史。
新皇面无表情,“真是冥顽不灵。”
旦王笑了,“你清高,你风光霁月。”
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一身龙袍,“这个位置谁能干干净净,你啊,真是不劳而获!”
新皇不置可否,他确实登基的很是顺利,少了许多明争暗斗,兄弟相残。
既然如此,就告知他一个喜信吧。
“旦王妃如今已经被押送进京,半路受惊腹中的孩子早产,是个男孩。”
提起自己初生的儿子,旦王神情带上欢喜,随后又很是警惕,“你要干什么?他还是个幼儿!”
“别着急。”
新皇摆摆手,转身离开,临出去前,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的父皇那年喂了你一味绝子丹。”
门关闭,只听一阵渗人的嚎叫传出。
新皇勾起嘴角,大踏步离去。
杀人诛心,未动真刀,却实实在在的在旦王胸口插了两把无形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