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陈玄真的会在第二天就率领大军追出城去。
可是这样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了。
军容整齐,士气昂扬,每名黄巾士兵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刘焉知道,这份自信是陈玄给他们的。
跟随着一位百战百胜的无双将领,他们发自内心的觉得,接下来的每一战都是必胜!
“刘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身着道袍的人靠了过来,熟络的跟刘焉打着招呼。
除了他之外,和大军一路同行的还有那个叫典韦的大汉,以及原五斗米天师张鲁。
至于刘璋,则留在了城中,并未参与此次军事行动。
“张鲁?”刘焉眼睛一眯,“你的气色比原先好多了,是因为太平道的米更养人吗?”
张鲁听出了刘焉话中的嘲讽,但却浑不在意。
他洒然一笑,说道:“如今刘大人不也吃上太平道的米了吗?嗯,实不相瞒,太平道的米确实更好吃。”
“你!”刘焉微微作色,“你的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彼此彼此,毕竟我又不是大汉宗亲。”
刘焉心中的痛处被张鲁揭起,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等反就应,张鲁微微皱了下眉:“刘焉,我是在说真心话。”
“追随天师,绝对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张鲁继续说道,“就算你是汉室宗亲,也是一样。”
“你不仅不应该记恨天师大人,反而应该感谢他,否则,你哪有机会加入太平道的阵营?新旧更替,乃是万事万物的大道啊。”
刘焉没有想到张鲁会说出这种话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你是说,这大汉的天下会落到陈玄的手中?”
“不然呢?”张鲁平平静静的说道,“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与天师相提并论。”
他转过头来,郑重的说道:“刘焉,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郑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就像我说的,你应该感谢天师给你们父子这个机会。”
“并不是所有的刘氏血脉,都能如你一样好运。”
张鲁轻拍坐骑,向队伍的前方赶去,只留下刘焉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刘氏血脉?难道陈玄的目标是刘表?”
“他的荆州军团,可是足足有四万多人啊!”
“疯子,陈玄一定是疯了。”
但是不知为何,刘焉的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它在不停的回响:陈玄能够做到!
“后方出现一支大军?”刘表皱起了眉头,“大概有多少人?”
“回大人,大概有两万多。”
“两万?”刘表放松了下来,但很快脸上就又浮现出一丝恨意,“好个刘焉,果然是在演戏给我看。我们的军队一撤,他也直接回军了。”
“可是大人,据小人观察,那好像不是刘大人的军队。”斥候有点不自信的说道。
“哦?怎么回事?难道你在里面看到陈玄了?”刘表慢慢坐直了身子。
“那倒没有,小人哪敢凑那么近去观察。”斥候擦了擦额上汗水,“他们的探查范围也很广,我只能找了个高点远远一望,其实就连他们的军装服色都看不太清。”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不是刘焉的军队?”刘表面露不解之色。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斥候抬起头来,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小人感觉,这支军队比刘大人的军队,要精良得多。小人怀疑,那支军队属于刘玄。”
“怎么可能,”刘表嗤之以鼻,“刘焉虽然为人不行,但是治军却很有一手,全天下都难找到刘焉的嫡系人马更强的士卒了。”
“你一定是看错了!下去再遇到他们,给我凑近看仔细了,否则拿你是问!”
“遵命。”斥候无奈的退出帐去。
“父亲,我看刚才那小子说得挺认真的,”刘琮说道,“可能真的是陈玄。”
刘表摇头笑道:“没有这种可能,那支军队必然是刘焉的。”
“看来,刘焉在与我们合作时候,还是藏拙了。”
“父亲,真的不可能是陈玄吗?”刘琮歪歪脑袋,“我早就听说他麾下的士卒个个以一当十。”
“传言罢了,”刘表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小口,不屑的说道,“无知无识的人最会以讹传讹。”
“我们与陈玄交手数次,他有几斤几两,为父还不清楚吗?”
“以一当十,哼,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杀出城来?”
“可是,,,”刘琮总觉得刘表的说法中,有一些问题。
“没有什么可是,”刘表摆了摆手,“琮儿,你还年轻,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世界上浪得虚名之辈占了大多数。”
“父亲,我建议留一支后军,以备不测,这益州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刘琮提议道。
“多此一举,”刘表说道,“我就不信,有人敢于攻击我们这近五万大军。”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急速赶回荆州,平定黄忠贼党。现在南郡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啊。”
刘表忧心忡忡的感叹道。
仅仅一个黄忠,才带着一万多人,居然就把偌大的南郡搅得鸡犬不宁。
从襄阳传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此时的刘表,已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抬腿就杀回荆州境内。
刘琮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
“琮儿,你在想什么呢?”
刘表的发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父亲,兄长他离南郡更近,只要他率军回返,荆州自可安定。”刘琮别有用心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刘琦打着将在外君命有不受的旗号,拒绝了刘表的命令。
刘表果然勃然作色:“别提那个逆子!现在他的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违抗了!”
“这次我是看出来了,那个大耳贼刘备,看似恭顺老实,实则没安好心。”
“哼,恐怕他的宗亲身份,也是捏造出来的。”
提到刘琦,刘表气不打一处来。
看到刘表的反应,刘琮心中暗喜。
刘琦啊刘琦,看你以后怎么跟我争。
等父亲他收拾完黄忠之后,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我的好哥哥。
忽然,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终于想到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对劲了!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单单一个黄忠,只带着万余士兵,就将荆州的行政中枢搅成了一团乱麻。
即使主力部队被刘备刘琦等人带走了,但整个南郡之中,各县士兵加到一起,怎么也能凑出出来一两万。
攻城本就艰难,黄忠能将南郡搅乱逼得刘表不得不回返,可见其麾下士兵的精锐。
一个黄巾将领的士兵就已精良到这种程度,陈玄作为天师,其手下的士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他们身后的大军是谁的,还用说吗?
“父亲,糟了!”刘琮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又怎么了?”见刘琮一惊一乍的,刘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父亲,我们身后的,不是刘焉的兵马,而是追兵!那是陈玄的军队!父亲,我们需要好好防备,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刘琮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语无伦次的说道。
刘表的眉毛紧紧的锁到了一起。
一个刘琦,已经让他很是烦心了,怎么一向乖顺的琮儿,也变得这么烦人?
陈玄?怎么可能!
刘琦虽说不听军令,但至少还敢与黄巾一战。
怎么刘琮,听到陈玄的名字就像吓破胆一样?
或许,应该将位子传给刘琦?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胡话!”刘表不动声色,慢悠悠的说道。
“啊!”刘琮如遭雷击,一肚子的分析全都逼回了肚子里。
他最善察颜观色,对刘表的表情神态研究的极为深刻。
此时的刘表已经动了真火!
如果自己再说下去,很可能会失去在父亲面前的地位!
他本来就非嫡长子,如果彻底惹到了刘表,日后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父亲,我想错了。”刘琮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
“嗯,”刘表一脸阴沉的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准备小憩片刻,等我醒后,大军就继续出发。”
“是。”刘琮恭顺的应道,缓缓的退到帐外。
室外的风吹过来,他感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湿湿滑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头的大汗了。
“天,天师,”刘焉喊出天师二字,仍然稍显生涩,“马相军队就在汉中,您不先去解决汉中之急吗?”
同为宗亲,刘焉想为刘表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能说动陈玄调转兵锋,就再好不过了。
“哦?”陈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望向刘焉。
“天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相比刘表的大军,马相会更容易对付。”
刘焉被陈玄盯的发毛,连忙解释道。
“马相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有关羽坐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刘表,此时正身处益州,兼又归心思箭,很难再遇到这样的好时机了。”
陈玄的眸子中有锐利的光芒闪过。
“刘焉,你对刘表的几个儿子,有了解吗?”陈玄忽然问道。
“刘表的儿子?”刘焉没有反应过来,“天师您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立一个正统了。”陈玄随意的说道。
“不过,这也要看刘表配不配合,”陈玄补充道,“如果他能像你一样,我不介意暂时扶植他的一个儿子,先把位置占住。”
“我对刘表的子嗣了解不多。”刘焉摇摇头。
暂时?把位置占住?
陈玄的说法中似乎大有深意。
“算了,我预感刘表应该是不会配合的,这个荆州牧的人选,我再考虑考虑吧。”陈玄随意的说道。
这些话,听到刘焉的耳朵里,却瞬时引发了翻江倒海般的惊骇!
陈玄率军出击,不止是想重创刘表军团,就连更深的事情都早已谋划好了。
他想要重新改立荆州最高长官?
这就是走一步,看十步吗?
刘焉忽然理解陈玄为什么能够战无不胜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生出浓浓的悲哀。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汉的正统血脉,已经被陈玄揉捏于掌中了。
南阳,隆中。
“我大哥乃是堂堂汉室宗亲,皇室血脉,那个叫什么亮的家伙,跟我们摆什么臭架子。”
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声叫嚷道。
“三弟不得无礼!”等张飞把话说完之后,刘备才轻声阻止。
刘备一边说着,目光飘向草庐上面。
“我家公子又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书童怒气冲冲的指着张飞说道,“像你这样没有教养的人,就更不配与公子见面了。”
“如果他知道我大哥是谁,还能像这样端着?”张飞不服的说道。
刘备拉住张飞的胳膊:“三弟,我确实听说过,卧龙先生立有规矩,必须接连拜访三次才可接见。”
“规矩,什么规矩?现在这个乱世,拳头就是规矩。大哥,我们轻兵出来,不能耽搁太久,不如,我们直接把他掳走吧?”张飞望向身后那些军士。
“公子他昨夜睡得很晚,此时正在安睡,你们不要吵了他的好梦。”书童急道。
自从诸葛亮听说陈玄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早睡过。
每天晚上都是彻夜研究资料,这些资料既有黄巾军的,也有朝廷的,当然,最主要研究的,还是陈玄的资料。
书童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公子夜观天象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的这位公子就要横空出世,震撼世人了!
“这样吗?”刘备眯起了眼睛。
就算是在睡觉,以张飞的大嗓门,也早该醒了啊。
“大哥,大白天睡觉的,能是什么人才。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孔圣人批评他的一个学生朽木不可雕也。”
“宰予昼寝。”刘备说道。
“对,就是这个。”张飞连连点头。
“我家公子可是当世奇才,就连南阳的张大人前来拜访,都只能无功而返。”书童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张大人?”刘备心中一动,“是陈玄的手下?”
“对啊,张孝天张大人,那可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现在南阳的政务,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
“这样吗?”刘备若有所思,“三弟,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求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