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的筹备,总算到了阮归月入学的日子。
也是个很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
阮承影为此,特意推掉一些会议。
但他没想到的是,阮星河竟也提前腾出空闲时间,早早在家门口守株待兔。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纷纷智商退化,仿佛几岁孩子,为“谁去送阮归月”这一事吵了起来。
“大哥,公司事情那么多,工作要紧,归月交给我就行。”
“你不也没好到哪里,侯骅然的事情处理好了?”
“...呵呵,那个又不急这一时。”
“哦,要照你那么说,我也今天也很闲。”
....
眼看两个人越来越近,之间的氛围愈发紧张。
阮归月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被旁边一双突如其来的双手抓走了。
那刹那,阮承影兀然后背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握之中,隐约有所猜想。
他赶紧扭头瞄了一眼方才阮归月站着的地方,声音不禁拔高。
“不是,阮归月呢???”
*
与阮承影的焦急相反,阮归月此时心里都快乐成花了。
十分乖巧坐在汽车后座上,双手搭在大腿上,后背挺直。
她不停地用余光瞄旁边的女人,大大的眼睛微微弯起,一闪一闪好像会说话。
【好几天没看到过姐姐了。】
【不知道姐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有没有被打…】
【今天见到姐姐,真的好开心啊!】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晦,实际上全被阮软尽收眼底。
阮软不自然攥紧手机,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
她…今天其实是来“绑架”阮归月的。
之前大哥死活不肯帮正青,她只好另辟蹊径。
于是思来想去,最后将目标定在了阮归月身上。
大哥不是看重她吗?
那她就绑架阮归月,以做人质,逼他做事。
虽是这么想,但…
阮软抿了抿唇,内心乱成一团麻线。
几日不见,阮归月怎么还是跟之前一样,那么令人讨厌!
她们天生水火不容,可阮归月为何偏偏又要主动亲近她?
倘若她听不见阮归月的心声还好,至少还能安慰自己小反派擅长伪装。
但关键是她能听见啊!
——阮归月就是个好坏不分的纯纯傻白甜!
按计划行事?她的良心实在过不去。
不做?正青肯定会伤心!
…
情感逐渐交织成一张难以捋顺的网,阮软内心宛如天人交战,满是矛盾与纠结。
还没等到她做出决定,阮归月惊呼出声,“姐姐,这好像不是去学校的路,司机叔叔是不是走错了呀?”
【前几天大哥带我去过!】
【走的也不是这条路啊…】
司机充当工具人的作用,一声不吭。
阮软则被她这句话拉回现实,眼睫毛颤了几下,“没走错。”
“啊?难道是小路吗?”
“不是小路。”阮软一口回绝。
“姐姐,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偷偷把你关起来。”
阮归月僵在那里,哪怕再后知后觉,也逐渐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但她却不愿相信。
【姐姐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姐姐那么温柔善良体贴…嗯、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对,一定是!】
“姐姐,”
阮归月带着侥幸心理,向她探过去,然后不确信地试探问道:“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阮归月是从哪里感觉到我很好的?我明明那么自私,是个极端的恶人。
许是自卑使然,阮软自嘲一笑,然后狠下心,对她抛出一句接一句龌龊至极的话。
“阮归月,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自从见到你之后,我有多恨你,多想杀掉你!”
“每次你接近我,我都觉得你虚伪得要命。”
“要不是有大哥二哥护着,我早就弄死你了。”
重生后,她是救过她不假。
但阮归月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亲人。
她们从始至终都是对立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次,我要与正青白天偕老。
——所以抱歉,我只能先处理你了。
此话一落,阮归月果然沉默了,嘴巴嘟起,眼角泪光闪烁。
对,就这样对她彻底死心吧。
不要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阮软慢慢合上眼睛,内心一片悲凉。
然而下一秒,她却不可置信蓦地抬起了头。
“姐姐,你在骗人。”
阮归月脸上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她却全然不知,嘴角勾起笑,笑容里透露着无尽的温柔与坚韧。
与阮软对视后,她伸手指向阮软心脏的方向,眼眸中闪烁着星光。
“因为姐姐你很伤心。”
【所以,姐姐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
【之前有许多人不喜欢我,有院长、老板、小胖、小花…】
【姐姐你说你恨我…】
【但我能感受到,姐姐你与他们都不一样。】
阮软被戳中心思,快要撑不下去了,身体僵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偏头,躲避着阮归月直白的目光。
“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大哥说过,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的,所以姐姐不说,我也不会问。”
“姐姐你现在一点都不快乐…”
阮软心脏猛的一颤。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她始终认为正青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但无人问过“她快乐吗”。
应该…开心吧…?
阮归月发动话疗战术,阮软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许是她的话深深戳中了她。
又许是因为她还小…对这么小的孩子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再等几年,她一定亲手将她除去!
阮软如此安慰自己。
阮承影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她现在对上跟送死别无两样。
于是阮软二话不说让司机停车,把阮归月一人丢在了路边,然后扬尘而去。
已是九月,天虽然凉了一些,但总归还是晒的。
阮归月呆呆站在那里,见四周无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眼泪滴在地上砸成一朵朵浪花,没过几分钟就干了。
随着时间推移,她慢慢哭累了,躲在树下蜷缩成一团,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空空茫茫,跟失了焦一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软绵绵的,让人不由想到弱小的食草动物。
他问:
“姐姐,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