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珞先前来晏家提亲之时,晏琉并未在府上,加上几房人刻意没传出这个消息,晏琉并不清楚司马珞向宋枳软提亲一事。
“三皇子,您找我有什么事?”
晏琉跟着司马珞走到了院外,还满心疑惑。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事。”
司马珞温声说:“只是先前看过四公子的文章,所以对四公子的为人很是好奇,不知四公子有没有兴趣同我交个朋友?”
交朋友?
晏琉虽然学识慧根不如二哥哥晏珺,但到底是晏家子弟,又如何不清楚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我记得,今年科考你似乎没有上榜。”
司马珞眼含笑意,却并非嘲讽,多为赞许:“你的文章我是见识过的,很是欣赏,
可为什么你不会上榜?四公子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晏琉闻言,神色黯淡下来,“三皇子,科考上榜的都是人中龙凤,我才疏学浅,没有考过也是情理之中。”
“哦?”
司马珞抬眉,“那为何你二哥哥能登榜?我记得他金榜题名,还是去年殿试的状元郎。”
“……”
晏琉深吸一口气,“自然是因为二哥哥聪慧过人,他自小就同伯父念书,比我们这些同辈的弟弟都要厉害,
以他的才学,中状元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所有人都不惊讶。”
“你大伯观文殿大学士,自然是学贯天人,可你父晏扶松亦是翰林学士,
二人同样是三品大员,为何你却没有高中?”司马珞反问。
晏琉面红耳赤,“三皇子方才还说赏识我的文章,可如今却又拿我不如父亲的话来贬低我吗?”
“并非贬低。”
司马珞摇头,“在我看来,你不比晏珺差,你们之间差的就是没人对你悉心培养。”
晏琉出生到现在,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父亲晏扶松是个刻苦之人,因为庶出身份,明面上虽未说过,但暗自努力。
在朝堂之上能做到不输大伯父,已是不易,故而在培养孩子的方面,并未尽善尽美。
而母亲甘夫人这些年来,因着从小跟随祖母杀猪,对于学识方面也并不上心,数次对他说只要他活得轻松一点就好。
晏琉自己想争气,也不知该从哪里努力好。
“三皇子何必这样说。”
晏琉摇头,“晏家其实并不看重名利,不然大伯也不会疏于管教五弟这些年。”
“晏四公子,恕我打断。”
司马珞叹了口气:“你是在同晏家五公子比吗?”
晏琉愣了下。
司马珞扶住他的肩膀,带着人回身,指向台阶之处,“你瞧瞧晏五。”
晏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们家老爷子对他宠着疼爱着,他今日还没有功名在身,只是他自己不喜欢,
所以大房不勉强,这可不是你所说的疏于管教。”
司马珞目光落在宋枳软身上,眸色流转,“再看他身边的未婚妻,娇美动人,温柔娴雅,这样的姑娘,你不想要吗?”
晏琉的拳头在袖子里暗暗攥紧,“三皇子,阿枳妹妹将来会是我的五弟妹,还请您不要说这些有伤风化的言语。”
司马珞轻笑了两声,没有说穿,而是松开了他。
“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赏识四公子,所以才同你多说了两句。”
司马珞收回视线,取下指间玉戒,递给对方,“若是四公子对我说的话不感兴趣,就当今日没有听过,
可若是四公子日后有兴趣同我谈天说地,我最近在城西新开了家茶楼,名唤木五,拿此戒登门,我随时欢迎。”
晏琉低头,目光定在半空中那枚玉戒上,晶莹剔透,照得人心晃荡。
*
晏骜川同宋枳软定婚算是成了,办完了这桩差事,晏珺也差不多准备回应天府当差。
夜里,曲夫人让人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为儿子送行。
今日二房老爷晏扶松也从潭州办完差事回来复命,听说晏珺要走,连忙赶回来相送。
饭桌上,宋枳软同晏扶松见过礼,这才坐下来用饭。
“今日看着小五的事情落定,我回去也放心了。”
晏珺是长兄,也很疼爱几个弟弟妹妹,现如今身负官职要离京,自然是要多加关怀的。
“你还担心小五。”
晏璟戏笑:“寻常人在二哥哥这个年岁,早都成亲当爹了,你该不会要等到小五当爹再成亲吧。”
晏珺和晏璟只差了一岁,大多时候,晏璟都没将他当兄长,而是同龄人开玩笑,对此晏珺也很无奈。
只是此话一出口,宋枳软险些呛到。
晏璟果然到了自家人面前就是这副德性了,张口就来。
“阿璟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些,阿枳年纪还小,说什么当不当爹。”
曲夫人瞪了眼女儿,她这个当娘的听晏璟说话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偏偏晏璟是脸皮厚。
老爷子难得笑了声,“阿璟说的也没错,这婚约既定,阿枳就是咱们家的人了,
总归日后都会成真的事,自家人说说也无妨。”
老夫人没好气看了眼老爷子,“阿璟年纪轻,说话不注意,你年纪大说话也没分寸了,没瞧你孙子脸皮都要被烤熟了。”
晏老爷子抬眉,看了眼头都快埋进饭碗里的晏骜川,脸和脖子红成一片,也是可爱。
“都快忘了这小子脸皮薄了。”
晏璟跟着笑,肩膀撞了下宋枳软,“宋妹妹,我惯来是嘴上没把门,你可别怪罪我。”
宋枳软很想说自己早就习惯了,但奈何这辈子和晏璟还没有做朋友,莞尔笑道:“阿璟姐姐这话言重,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怪罪。”
晏璟朝自家五弟挑了下眉,“阿川,听见没?一家人哦。”
晏骜川脸憋得更红了,“阿姐,吃你的饭,免得等会儿姐夫来接你又要说你不吃饭。”
提及南璨,晏璟只道没趣,还是闭上了嘴。
一家人用饭差不多快结束,晏珺手下从饭厅外快步走进来,面色凝重,“大人。”
晏梦回看了眼晏珺,“朝堂上的事?”
曲夫人握住晏珺的手,关心道:“阿珺,是不是就要上路了?”
“怎么了?”晏珺蹙眉看向手下。
手下看了眼饭桌上的人,有些顾忌。
“这都是晏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老爷子沉声道:“有什么说什么。”
晏珺朝手下颔首,“你说吧。”
手下道:“先前永州知府身亡之案已经查明真凶了。”
宋枳软闻言,下意识看向秋夫人。
众人的目光亦是落在秋夫人身上。
秋潘若是落网,秋夫人只怕得跟秋家断了往来。
“三房媳妇儿,你身子不好,先回秋英院歇着吧。”
老爷子病好了后,老夫人也同他说了秋家和康王说的事,故而才担心秋夫人会受不住。
“爹,儿媳没事,儿媳心中有杆秤,孰黑孰白,儿媳清楚,无妨的。”秋夫人道。
晏骜川看向晏珺来传话的手下,“秋潘被抓了?”
听到秋潘的名字,晏珺不明所以。
他来晏家后,并未从家里人口中听说先前康王和秋家犯下的事情,故而晏骜川下意识问出口后,他还有些迷惑。
“秋家公子?”
手下愣了下,坦言:“杀了永州知府的真凶是慕家人。”
宋枳软手心里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怎么会是慕家?”她急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