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北省的权利斗争和陆之然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要求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就行了啊。他为什么会妥协?”
“陆之然?他说到底,也是山鲁省的省委书记,并不是我们江北的省委书记,长安第一时间连夜派这么高级别的调查组过来,还把李云海势力连根拔起,从省到县又处理了这么多人,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
肖北眉头紧锁,“所以......”
“所以,江北省的人事安排,处理谁不处理谁,陆之然也没法过渡干预。”
肖北满腹疑虑,“那也不对啊,即使他没法过度干预,但是至少某些关键岗位处理的太轻,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啊!”
江基国摇摇头,“你觉得处理的轻的那些人,肯定是陆之然同意过的啊。”
肖北心头剧震,他想象不到陆之然为什么会同意。
他摇着头,“所以陆之然连丧女之痛都能忍?连给女儿报仇这种事都能拿来政治资源交换?”
“那倒不是。”江基国答的很快,“你要知道,虽然陆之然级别很高,但是不管他级别多高,他上面也是有人的。很多事他也得听别人的。”
肖北缓缓点着头,心中了然。
看来并不是陆之然要妥协,而是陆之然上面的人发话。
他真没想到一个这么严重这么恶劣的一起案子,竟然牵动了省里最高层的角力。
而且甚至还牵扯到了陆之然上面的人,他感慨道:“真没想到这个案子能牵扯到这么高层次的人......”
“很正常。这次处理的人太多了,而且甚至有副部级被处理,肯定会牵扯到更高层次的。”
\"所以王正富被撤职,也是博弈的结果?\"肖北若有所思。
江基国陷入沉思,他轻轻摇着头,“新来的市委书记孙传福,之前是省委战功书记的秘书。而王正富,他算是我的人......”
“那不对啊!”肖北眉头紧锁,“您不也早就投入战功书记的门庭了吗?说到底,你们都是自己人啊......”
江基国轻笑一声,“准确的说,我投入的,是省纪委书记叶青的门庭。叶书记并不算是战功书记的人,只是和战功书记是同一个老板罢了。”
“那不是一样!总之都是一家人嘛。”
“不一样,首先,我是叶书记的人,并不算战功书记的人。其次,并不是只要是一家人就能劲往一处使的......”江基国意味深长。
肖北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江基国说的话,江市长说的太高深了,只能回去再慢慢揣摩。
“你记住,一山不容二虎。孙传福初来乍到,市政府我是一把手,常务副市长又是我的人,等于说市政府铁板一块,完全是我的天下,孙传福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必然会削弱我的力量。”
肖北点点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还不是亲兄弟。”
“亲兄弟?” 他忽然冷笑一声,“在常委会的会议桌上,就算是亲父子,该掰手腕时也得掰。”
肖北算是彻底理解了王正富倒台的原因,“关系再好,也不如自己掌握。他想在市政府插入自己的人,合理。”
江基国满意地看了肖北一眼,道:\"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王正富被撤职,其实算是孙传福在敲打您?\"
\"没错。\"江基国冷笑一声,\"他动不了我,就拿我的人开刀。王正富是常务副市长,是我的左膀右臂,他这一撤,我在市政府的掌控力就弱了很多。\"
“就因为敲打,直接拿掉一个友方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消耗的都是己方力量啊!上面怎么会允许?”
肖北难以理解这种斗争,更理解不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只是因为内耗,就白白牺牲。
“首先,孙传福在玄商,除了我也根本没人能对他造成威胁,他连‘敌方’都没有,又哪里来的什么“己方”。其次,上面也乐于见到下面人良性斗争,上面当然不想看到下面的人铁板一块,亲密无间。”
肖北突然理解了,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愿意看到手下人抱团。
只是他还是不理解,陈泽先不说,就说汪山。
他一个县局的局长而已,哪来的路子能找到陆之然,甚至是陆之然背后的人?
“哥,这个汪山......”他欲言又止。
江基国轻笑一声,就知道他还在纠结汪山的背景。
“你把思路打开,你为什么不把汪山和陈泽放一起想?”
肖北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自己还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原来汪山背后就是陈泽!!
陈泽把路子跑通,保住自己的同时,顺手保下汪山。
他试探的问:“所以,汪山背后就是陈泽?陈泽连带着汪山一起保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江基国摇摇头,“但是,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和分析,这是唯一的可能。”
汪山的背后站着陈泽,陈泽的路子又这么野,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小声问:“那陈泽背后,到底是谁啊?”
江基国突然笑了,“答案就在眼前,谜底就在谜面上。”
肖北“腾”的站起身,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靠,哥,不会是你吧?”
江基国皱起眉毛,脸上瞬间充满怒气,“我靠,你小子是不是傻逼?怎么可能!”
听到江市长的怒骂,肖北尴尬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坐下。
江基国对肖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没想想这次的处理,还有谁的处理不正常吗?”
还有谁不正常?
肖北回想处理结果,不正常的也就是汪山、陈泽、王正富,还有赵副省长。
赵副省长?
负责公安厅的赵副省长!
背了个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政治生命几乎宣布终结。
难道是他?
那也不太可能啊!如果赵副省长能保下陈泽和汪山的话,又怎么可能保不住自己?
但是不是他又是谁?没人了啊。
肖北不确定的说:“难道是赵副省长?”
江基国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肖北疑惑道:“不应该啊!赵副省长既然能有能力在长安调查组和陆之然的手下,保住陈泽,甚至能和陆之然上面的人搭上话,又怎么可能保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