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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两宋传奇 > 第98章 奉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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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太原府郊野的军帐内,童贯坐在虎皮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神气十足,端着茶杯,正观看着一副山水画,原来是杭州西湖图。这幅画是童贯平定江南方腊后,杭州名画师献给他的。他本要献给宋徽宗,宋徽宗却原封不动的赏赐给他。

正在此时,宇文虚中进报道:“太师,终南山掌门人张明远和青城山掌门人费无极携弟子前来。”

童贯漫不经心之际,寻思道:“又是这两个家伙,他们当年跑到东京骗吃骗喝,跑到西夏和辽国骗吃骗喝,这些年无所事事,如今也是皇上多此一举,居然让他们跑到军营瞎掺和,岂有此理?他们不懂带兵打仗,武艺也平平无奇,却自比什么范仲淹,真是可笑。想当年本官在蔡太师府见到他们,就觉得他们徒有虚名,只是骗吃骗喝罢了。如今到来,便是添乱。还带着弟子,更是笑掉大牙。做师父的沽名钓誉,做徒弟的能好到哪里去?如若他们到了战场上胡作非为,本太师又不好加以节制,如何是好。看来要想个万全之策,让他们知难而退才好。”想到这里,笑而不语。

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走了进去,拱手道:“童大人,我等来迟了,还望赎罪。”此言一出,童贯一脸不悦,低着头只顾喝茶。

普安灵机一动,笑道:“怪我们不懂规矩,童太师,我们来迟了,还望见谅。”童贯抬头瞥了一眼,见那普安,相貌堂堂,果然好似费无极年轻时候的样子,聪明过人,油腔滑调。

武连道:“错了,错了。”童贯一怔,问道:“错了,何出此言?”宇文虚中愣了愣。余下道:“楚国公,我等来迟了,还望见谅。”

童贯听了这话,心满意足,笑道:“好小子,所言极是。这话本国公爱听。”

子午纳闷道:“莫非童大人不爱听别人叫您童太师不成?”

童贯道:“世人提起我大宋太师,多年以来便是蔡京,本官也只不过是掌管枢密院。如今有人叫我童太师,的确不能适应,还是叫童大人好了。至于楚国公,不过是美誉。如若让圣上知道了,还以为本官自命不凡,有恃无恐,那可冤枉本官了。”

宇文虚中道:“等拿下幽州城,童大人便要称王了。”童贯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费无极寻思道:“我如何不知童贯这厮心中做何感想,他一定很厌烦我们到来。他一定觉得我等跑来是想与童贯争名夺利。可惜我等非军旅中人,不懂得带兵打仗。论单打独斗,我等小菜一碟。可要说摆兵布阵,我们的确自愧不如。皇上派我们前来,自然是要去协助干爹种师道了。不过抵达军营,如若不先拜见童贯,便并不妥当。一则要给皇上面子,童贯毕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眼下又加官进爵,如日中天,故而不可与之争锋,以免自寻烦恼。二则要给干爹一些面子,毕竟童贯是顶头上司,论年龄干爹自然比童贯长几岁,可官职面前无年龄大小之分。三则,帮助干爹必得从童贯处得到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要知道,自古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到此处,笑道:“不错,童大人,我等当年在蔡太师府见到大人,就叫童大人。虽说大人建功立业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可我等素知大人高风亮节,不慕虚名,最是皇上的肱骨大臣。要说我大宋的栋梁之才,当属童大人首屈一指,无出其右。大人南征北战,功不可没。我等佩服,自愧不如。”拱手见礼,笑了笑。

听了这话,童贯寻思道:“费无极当年就油嘴滑舌,聪明过人,如今还是如此。这话虽说阿谀奉承,但既然他脱口而出,我也不必计较太多。再说他们皆是皇上的故交,我不可驳了面子,让他们留在我这里断不可行,如若让他们知道我的舞娘,岂不弄得沸沸扬扬,传到皇上哪里便麻烦了。如若辽国知道了,也会动摇军心。”随即叹道:“这拍马屁的话,你们不必说了。老夫素知你们与皇上交情深厚。你们干爹种师道眼下在雄州驻扎,你们定会赶往那里。至于粮草,不用你们多言,我自会优先拨发给老种将军。他眼下是都统制(北宋后期,为了统一指挥出征的各路大军而设置的带有临时性质的武官职务,征战结束即撤销,相当于今天所说的战役总指挥一职),本官之下,就数他最大。”

张明远问道:“无极,干爹眼下是何官职?”费无极道:“听浩兄说,干爹乃保静军节度使。”普安纳闷道:“听扁头师伯说,老种将军该做秦风永兴节度使。”

童贯一怔,寻思道:“莫不是张明远和费无极让他们弟子故意这样说,要提醒老夫不成?当年我与蔡京设宴请张明远和费无极去,那种师道被我们留在阁楼,我便与蔡京威逼利诱种师道,说他献出先天图、无极图、太极图后,保举他做秦风永兴节度使。这件事老夫如何会忘,只是皇上不答应,我等也束手无策。大宋西军中种家军算是首屈一指,如若让种师道掌控秦风路和永兴军路,那还了得。种师道如若尾大不掉,岂不威胁朝廷?就算种师道不会,难保他手下不会纵勇。如此好比太祖陈桥驿之事,如之奈何?”想到此处,一言不发。宇文虚中见状也一声不吭,静观其变。

费无极见童贯若有所思,便给普安使个眼色。普安会意之际,笑道:“童大人,晚辈素知如今这节度使虽说名声显赫,尊贵一时,可大宋西军还是掌握在皇上手中,皇上又让大人统领,如此看来。西军想尾大不掉,也万万不能。再说西军皆忠君爱国,何来尾大不掉之说。”

童贯听了这话,不觉愣了愣,没曾料想这普安年纪轻轻居然猜透本官心思,着实一身冷汗。

武连道:“童大人当年在关中督战,让党项人闻风丧胆。可有此事?我年纪小,道听途说了不少,还望大人赐教。”

童贯摆了摆手,笑道:“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余下道:“听说童大人征讨方腊,不费吹灰之力。”

童贯道:“那是自然,官军一到,方腊余孽便四处逃窜。本官引众,围追堵截。剿灭方腊,此乃小菜一碟。”

子午道:“如今开胃大餐,迫在眉睫。”

童贯道:“不错,横扫西夏和剿灭方腊,乃是萤火之光。这收复幽云十六州,实乃皓月之明。”

费无极道:“听说天祚帝如今抱头鼠窜,闻风丧胆,听到金军,如惊弓之鸟。”

张明远道:“辽国天祚帝很有可能会去求助西夏乾顺。”

童贯冷笑道:“天祚帝那厮,乃丧家之犬。等我大军攻克幽州和云州后,必要生擒此贼。”

张明远道:“为何如此?”费无极道:“莫非童大人对天祚帝恨之入骨不成?”

童贯咬牙切齿道:“这匹夫当年曾当面羞辱于我,此恨焉能不报?”不觉握得拳头咯咯作响。

子午等人意欲追问下去,张明远使个眼色,他们才低下头,默然不语。童贯依然义愤填膺,怒不可止。

宇文虚中再三劝慰,童贯依然闷闷不乐。原来童贯多年以前出使辽国时天祚帝说,大宋无人,派个宦官来,童贯听了这话,由此生恨,多年不曾忘却。

不几日,宋徽宗又调兵遣将,让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种师道的副手,称之为副都统制。这美其名曰好帮手,可种师道心知肚明,这便是朝廷害怕自己大权在握,故而派人来分权罢了。从宋太祖到宋英宗,从宋神宗到宋哲宗,历来如此。宋徽宗自然也继承了列祖列宗的传统。

童贯带着宇文虚中、王禀、杨可世、张明远等人到高阳关路地界后,大宋宣抚司就偷偷向辽国境内揭榜示众。那辽国境内的汉人驻足围观,榜文曰:

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 比者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新君纂攘。 哀此良民重罹涂炭,当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 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军兵百姓,虽未命官便与节度使、给钱十万贯、大宅一区。 惟在勉力,同心背虏,归汉永保安荣之乐,契丹诸蕃归顺亦与汉人一等。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应契丹自来一切横敛悉皆除去。虽大兵入界,凡所须粮草及车牛脚价并不令燕人出备,仍免二年税赋。

当日回到太原府,张明远等人在城里客栈中商议童贯发榜之事。

费无极冷笑道:“好个洋洋洒洒的榜文,这言语之间颇有忧国忧民之情,不过皆是一派胡言。我想问童贯老儿,人家辽国会理会你么?简直大言不惭,可笑之极!”

张明远气道:“大军征战,莫非真的会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看绝无可能,实乃笑话,天大的笑话。这榜文的最后一段,可把皇上和童贯的心态暴露无遗了,居然说什么‘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岂有此理?”

子午道:“这话真可笑,就是说,朝廷已命令将士不得杀戮辽国一个人,如有违犯,就要军法严惩。这分明是在做蠢事,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普安道:“既然是打仗,怎可能不杀人?我猜皇上指的是不杀一个老百姓,不杀那些放弃抵抗的辽兵。虽说这也无可厚非,收服人心,实为上策。但要深思熟虑才好。”

余下道:“作为宣抚使的童贯可能是为了立下不世之功,也昏了头了,居然把皇上的话原封不动的发布了出去,这真是可笑。好歹也要稍作改动才好,毕竟此乃国家大事,不可视同儿戏。”

武连道:“也可能是赵良嗣的话让皇上和童贯白日做梦了,皆认为根本不需动刀动枪,只要在边境上把大宋十万大军一摆开,燕人就会乖乖的归顺。如此轻敌,骄兵必败。”

张明远道:“我看此番北伐必败,非干爹种师道不尽忠报国。”

费无极点了点头,叹道:“不错,实乃童贯好大喜功,异想天开,皇上自命不凡,白日做梦。”

子午四人齐声道:“这赵良嗣,何许人也?”

费无极道:“他原名叫做马植,大名鼎鼎的‘海上之盟’便是此人首倡提出,此乃灭燕之计的始作俑者。”

张明远道:“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叫做马政,一个叫做马扩。都说,‘三马同槽,言犹在耳。’我看这非吉兆。天下形式,风云突变,狂风暴雨,迫在眉睫。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说话间神情肃穆,看向窗外。但见,路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小商小贩,你来我往。热闹非凡,一片太平景象。

张明远等人本欲离开太原府,赶往雄州,但童贯执意强留,众人执拗不过,只好从命。童贯引众到了河北前线,战备情况确让众人大开眼界。但见士卒无精打采,皆在河里摸鱼,树上掏鸟蛋。马车上也是一些多年以前的破烂兵器,早已不堪大用。不时有附近村庄的老头和老太太前来告状,说官军偷树上的果子,还调戏良家妇女。

一个少女躺在牛车上,早已奄奄一息,破被子盖着身子,从脚指头间流出一滩红色鲜血。几个老太太和小孩子哭哭啼啼,说妙龄少女被官军糟蹋了。童贯听闻也无可奈何,便吩咐下去,酌情处置。花些银子钱,才算打发走了。犯事的士卒照样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张明远等人唏嘘不已,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