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了一家大街正中的客栈,此客栈为皇室所开,名为金明楼。赵香云又引道,因而到了这里。赵香云与这里的人自然比较熟悉,出宫时,她告诉太子在此停息,他们便在此处等候了。
几人正品着茶,说笑之际,有人推门而入,笑容满面道:“静一静,我有大事要说。”原来是太子,他有说有笑,却又急又怯,腼腆害羞,蹑手蹑脚,唯唯诺诺开来。
子午便道:“太子殿下,有话慢慢说,着什么急。”赵香云笑道:“太子哥哥,快说!什么事?干嘛吞吞吐吐,像个小姑娘了。”
太子道:“二位先生回来了,快回宫去。”余下喜道:“啊,什么,什么?师父回来了,武连,我没听错吧!”
武连闷闷不乐,心想,师父回来了,就要离开东京,就不能和赵香云玩了,顿时撇了撇嘴,缓缓道:“没,没有。你耳朵还好使,是师父、师伯,师父终于回来了。”
余下道:“师父们回来了就好,太好了。”子午起身笑道:“走吧,快走。”一语落地,普安、余下,尽皆同意。武连一言不发。
而赵香云却不大高兴道:“着什么急,再转转,还有好多好东西呢,晚上赏灯去嘛,猜灯谜多好。”
太子道:“小祖宗,我的帝姬妹妹,你自个去,要不我派两卫士或者便衣公公前来,如何?”还未说完,赵香云看着武连。武连目瞪口呆,一时语塞。
赵香云便闷闷不乐道:“好啦,回去还不行嘛,反正他们到哪我就到哪。”几人便匆匆下楼,此时东京已是灯火通明时分,面对大好东京夜景,他们却是一闪而过,说说笑笑、欢欢闹闹,便向皇宫去了。
皇宫之中,喜庆而热闹,宋徽宗正在宴请张明远、费无极。宫里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一派盛典之气充斥其间。许多朝廷宠臣也伴驾左右,皇亲国戚,一应俱全。那宫女和公公,忙忙碌碌,跑来跑去。
子午四人进宫抵达延福宫,就拜道:“师父、师叔,你们回来了?”
张明远、费无极一一扶起,笑道:“不必拘礼,要多谢皇上抬爱,不可只知贪玩。还不多谢皇上!”子午四人对宋徽宗行礼,宋徽宗点点头,微微一笑。
宋徽宗笑道:“明远、无极,今日归来可算让朕放下心来了,朕可要谢谢你们了。”几杯美酒之后,已是面红耳赤。
张明远道:“有劳陛下担忧,作为大宋子民,理当如此。不知陛下所说谢意,从何说起?还望陛下明示。”
费无极乐道:“徒儿在东京,有劳陛下多加眷顾。这才是我等应该谢过皇上之处。”
宋徽宗举杯醉意朦胧道:“不必客气,明远、无极乃朕故交。今日高朋满座,朕喜乐无比。”
刘贵妃道:“上次见面匆匆忙忙,明远和无极不曾细问,皇上也不曾一一介绍,此番当将皇子帝姬一一介绍一番,众人才会更相和睦。”
郑皇后道:“陛下,要不要皇子帝姬前来见见陛下的朋友。刘贵妃道:“那是自然,既是陛下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皇家的朋友了。”
王贵妃道:“陛下高兴,臣妾也高兴。”乔贵妃道:“可惜王皇后去的早,不然姐妹们在一起,岂不快活。”宋徽宗一脸不悦。
崔贵妃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一笑。宋徽宗道:“今日有贵客,让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云儿前来就好。”王皇后使个眼色,太监领命而去。
宋徽宗对张明远、费无极介绍道:“这皇长女赵玉盘,皇二女赵金奴,皇四女赵金罗,皇五女赵富金,都已出嫁,不在宫中。朕的女儿太多,就不让她们出来让你们一一见面了。她们皆是朕之最爱,以前最疼赵富金,眼下待字闺中的皇二十四女赵香云乃是朕的心肝宝贝。”
子午一言不发,普安东张西望,余下笑口常开,武连顿时喜出望外,意欲一睹为快。毕竟赵福金的花容月貌,名扬天下。虽说眼下喜欢赵香云,可也想见一见赵福金。赵香云见武连左顾右盼,一脸不悦,翻个白眼,撅撅嘴,低下头去。
宋徽宗道:“朕的儿子啊,也不少。一会你们就见到了,太子就是个假山,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老实巴交,迂腐之极。二皇子赵柽(cheng),年仅一岁就夭折了,怎能不令朕痛心疾首。三皇子郓王赵楷啊,好比古时潘安、卫阶、宋玉、邹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俊俏可爱,这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样样精通,朕甚是欣慰,这后继有人,岂不令朕喜乐无比。四皇子荆王赵楫也夭折了。五皇子肃王赵枢,不堪大用,胆小怕事,不过仁孝而已。六皇子景王赵杞,乔贵妃所生,是个乖巧人物,就看以后如何。七皇子济王赵栩,仁孝懂事,虽说舞文弄墨比不上他三哥郓王赵楷,但对朕最是体贴入微,朕没白疼他。八皇子不提也罢。九皇子康王赵构嘛,朕不大和他在一起,只听说他书法不错,还听说他还弯弓射箭。这舞文弄墨就舞文弄墨。舞枪弄棒就舞枪弄棒。文武双全算怎么回事。朕不明白。岂不闻,孟子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其他皇子就不说了,如若说下去,就说不完了。”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不多时,太子等人都走了进来,一个个与张明远、费无极等人见礼,一一落座。子午四人与太子、康王、赵香云都见过面,故而不再生疏。
宋徽宗道:“今日朕喜乐无比,挚友捧场,岂不快活。众人在场,何不做个游戏。”
赵香云问道:“父皇,什么游戏。”宋徽宗道:“对对子。”
太子道:“父皇自然行家里手,儿臣不懂这个。”宋徽宗一脸不悦,但张明远费无极等人都在,不好发作,就一言不发,举杯喝了一口佳酿。
郓王道:“父皇请出对,儿臣愿试上一试。”肃王道:“儿臣就不对了,实在不如郓王。”景王道:“儿臣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臣愿试一试。”
济王道:“父皇高兴就好,不好还是少贪杯为好,当心龙体。二位先生和父皇一见如故,但求天长地久,来日方长,想必也不会贪图一醉方休了。”
宋徽宗笑道:“皇儿所言极是,不过今日高兴,尽兴就好。”张明远道:“陛下,想必皇子都等候多时,不知陛下的对子是什么。”
宋徽宗不慌不忙,喜道“好,朕就小试牛刀,尔等见笑了。”随即吟诵道:
桂子三秋七里香。
众人皆冥思苦想,一筹莫展。宋徽宗环顾四周,笑容满面,道:“太子不懂,就不勉强了,你们兄弟几个想想看,明远无极,你们就别与他们晚辈争风吃醋了,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你们四个和朕的皇儿,可比试一番,如若对的精彩,朕重重有赏。”
费无极和张明远面面相觑,不动声色。子午普安余下武连跃跃欲试之际,费无极给他们四个使眼色,他们就默不作声了。
这一幕,太子看得分明,郓王也洞若观火,自然心领神会。只有肃王、景王、济王蒙在鼓里,依然冥思苦想。郓王胸有成竹,对道:
菱云九夏两岐秀。
此言一出,宋徽宗大喜过望,抚掌大笑,站起身来,随即靠近郓王,轻轻拍了拍郓王后背,喜乐无比。郓王也喜笑颜开看向宋徽宗。
太子顿时不知所措,默然不语,垂眉之际,眼神黯淡,闷闷不乐,只顾自酌自饮。
蔡京道:“陛下和郓王乃是父尧子舜,父子皆是舞文弄墨的行家里手,岂不羡煞天下人。”张明远等人方才不曾发现蔡京,只因为蔡京神不知鬼不觉就坐在了宴席内。原来蔡京早已官复原职,毕竟童贯伐辽久拖不决,朱勔等人,在宋徽宗跟前吹耳边风,说童贯废除“花石纲”是公报私仇,宋徽宗经不住群臣的话语,又回想蔡京的好处,便同意蔡京官复原职,眼下又是太师,权倾朝野,无出其右。童贯得知消息,也无可奈何。
宋徽宗和郓王对视之际,哈哈大笑。太子听了这话,不觉心里深恶痛绝。肃王、景王、济王默然不语。张明远、费无极看在眼里,也一言不发。
高俅一看宋徽宗也已半醉之状,想替徽宗打圆场,思量半天,终于憋不住,看了看众人,说道:“两位先生,你们一路辛苦还是回去歇息去吧,诸位意下如何?” 又赶忙回过头来问宋徽宗道:“陛下,您看今日就到此,不知意下如何?”
没等言毕,赵香云闷闷不乐,便道:“父皇,他们师父回来了,要尽兴而归。才哪到哪,高太尉不许这样,赶走他们,我不答应。”
张明远和费无极见蔡京、高俅闷闷不乐,就齐声道:“我们师徒要团聚,陛下,就告辞了。”
宋徽宗虽有醉意但尚且清醒,他便道:“师徒团聚,好,念尔等一路劳顿,那,那今日就到此。”
师徒六人道:“是,陛下!我等且先告退。”
蔡京和高俅也道:“那微臣,就恭送陛下了。”
宋徽宗笑道:“呃,诸位走好。朕就,朕就回宫去了。”说着已被几个宫女扶将着走了出去。皇后、嫔妃、太子等人也紧随其后,退了出去。
赵香云急道:“父皇,父皇,太子哥哥!”但他们已走了,赵香云转过身时,那师徒也要走。
张明远等说道:“公主殿下,我等告辞。”赵香云应声道:“好吧!先生慢走。”又望着子午四人问道:“武连,你,你们也要走吗?”
武连道:“公主殿下,师父们回来了,我们得回去了,明日再见。”
赵香云闷闷不乐,失望道:“噢,那好吧,明日可别不来。”顿时撅撅嘴。
武连笑道:“放心好啦,他们不来,不有我么,是吧?走喽!”师徒已出了皇宫。
片刻,宴罢,那宋徽宗走后,众人离去,太子在门口拉住张明远、费无极道:“二位先生,我这太子的确窝囊。请教我如何自保。”
张明远惊得呆了,想了想,叮嘱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太子一脸茫然,费无极道:“多给皇上请安问好,不可争辩,要毕恭毕敬。”太子眼里含泪拜谢而去。
此时,又有三人前来,原来是那肃王、景王和济王。三人喜笑颜开,神采飞扬。
肃王道:“二位先生,你们必定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景王道:“你们必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济王道:“如若为朝廷效力,岂不很好。”
张明远道:“三位殿下如此抬爱,受之有愧。”费无极道:“还要殿下们多多指教。”
肃王、景王、济王齐声道:“不敢,不敢,后会有期。”说话间,三人且走且谈,渐行渐远。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普安、余下、武连正走在长廊里,只听一声哈哈大笑从身后传来,原来是郓王得意洋洋道:“本王失陪了,父皇让我掌管皇城司,自然不容马虎,要恪尽职守,尽职尽责。二位先生,后会有期。”说话间,大踏步而去,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张明远小声道:“这郓王如今受宠,掌管皇城司,大内卫队都归他掌控,气焰本就嚣张,自从得了榜眼,更是不可一世。”
费无极低声细语道:“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可惜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皇上一般,可想而知。”
子午道:“的确美若天仙。”普安道:“的确是潘安在世。”余下道:“潘安也逊色三分。”
武连不服气道:“我武连也不差。”众人看向武连。余下道:“武连的确不错,可惜你没中过状元。”
康王走了过来,拱手道:“二位先生,本王愿与你们四个弟子交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应声道:“殿下这般,自然很好。就怕他们高攀不起。”
康王道:“不必见外,本王就是喜欢文武双全,听说你们都是文武双全,想必弟子更是如此。”
张明远道:“殿下这般,算他们的福气了。”费无极道:“你们年轻人交朋友,没什么不好。我们和你父皇也是如此。朋友多了路好走。”
子午四人齐声道:“康王殿下瞧得起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康王寻思,这四人如若为我所用,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想到此处,喜上眉梢,笑道:“好,一言为定,找个机会,本王与你们四人,八拜为交。”点点头,拜谢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