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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记不太清那些过往的故事了。

她常常在梦中见到那个不常笑,却很喜欢把自己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和自己骨肉相融般用力。

桑榆记得。她爱自己的母亲,因此常常在梦里看见她,看着她满目疮痍,轻声呢喃着如果你不曾存在过那该有多好。

桑榆保持着静默,梦境翻涌。

她醒过来,是因为忽然在黑暗中像烟花一样炸响的疼痛。

鼻腔涌进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耳边也迷迷糊糊听见对话声,她费力从泥泞中挣扎而出,对上春晖和夏仲的面庞。

“哎哟可算醒了。”夏仲丢掉手里的医用酒精瓶,扯了条被子给她披上,“不好意思啊,你昏迷的时间太长了,我和春晖商量着把你弄醒,但服务员只给了我们一瓶医用酒精......”

桑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前被生理泪水洗刷了一遍变得清晰,她哑声道:“我怎么了?”

“哦,你被那些服务员抬出来的。”夏仲道,“昨天晚上那个杀人犯选了你对吧,你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得亏什么是玩家不是Npc。不然你那个样子,现在我们该给你办葬礼了。”

“别废话太多。”春晖打断他,随后将桑榆扶起,“你身上的衣服不仅黏连伤口,还破烂得不能穿了,为了好处理,我们干脆给你剪掉了。”

桑榆点点头,并不在意这个。她倒不至于裸着,内衣还在,春晖在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一件衬衫给桑榆凑合:“之后支线结束都会恢复原样,别担心。”

说着,他又找到了止痛药递给桑榆再道:“吃了吧,麻一下伤口不然影响行动。”

桑榆接过,断了线的大脑好半晌才转出一句话:“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可以吃止痛药?”

春晖温和笑道:“买这种药也麻烦,你尽量少受伤些就好了,毕竟你的前提不允许你丧失疼痛……你先缓缓,之后和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什么。”

春晖看了看夏仲,夏仲便点了下头,两个人走远了些。

春晖低声道:“你上次遇见那个杀人犯也是这样?”

夏仲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好像是?那家伙可能男女通吃,我在失去我的贞操前复活了,并且狠狠干了他一拳……那会儿我没跑掉,一边在房间里和他周旋,一边按响电铃才逃过一劫。”

春晖垂眸思索着,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桑榆把药囫囵吞了,一整杯凉水都灌进了肚子,桑榆的精神清醒了不少,于是便和两个人讲起自己经历的事情。

“看起来锁好门不能避免被杀人犯盯上的结局,但可以求助酒店服务员,前提是你得活到他们来。”春晖总结道,“尽管比起杀人犯,也许他更像是鬼。而且他袭击之前会有提示。还有一点……”

“他很喜欢激起人的恐惧。”

桑榆点点头道:“在那个过程中,他无数次突脸,很像恐怖片里的桥段,并且确实……真的很恐怖。”

夏仲补充道:“那天晚上我倒和你不一样,我是做噩梦惊醒的……嘶,仔细想想,梦里那只鬼的使用的手法好像有点眼熟啊。”

春晖收敛了神色,侧目瞧着道:“差不多天亮了,目前看来,他只有晚上会动手杀人……等等。”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如同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夏仲“啊”了一声,春晖看向他,问道:“你说之前七天死了七个人?”

夏仲点头:“没错啊,我还记得很清楚,三个男的四个女的。”

春晖道:“你曾经在一个夜晚被袭击,那一天里死过的人,是那个进入电梯的人?”

夏仲皱了下眉,几乎是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道:“不是。那个进电梯的人是在第三天的白天,有且仅有他一个人死去。”

春晖道:“你确定吗?”

夏仲竖起三根手指道:“嘿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两个人一言一语,虽然没有明说些什么,但桑榆一捋便明白,死亡的人数不对。

夏仲说七天死去七个人,而其中有一天,夏仲被盯上,但由于他是玩家,很侥幸的没有死,加上那个进入电梯死亡的人,这七天里应该才死去六个人才对。

夏仲想了又想,终于得出了答案:“想起来了,那天虽然我没死,但我隔壁的一个姑娘死了。”

春晖问:“怎么死的?”

这次夏仲沉默了。他仿佛是在斟酌着言语,好半晌才道:“似乎是被人轻薄了,想不开,自杀了。”

桑榆怔怔道:“你说过那个杀人犯男女通吃……”

春晖揉了揉眉心:“一天只能死一个人应该是一个限制着它们的规则,但不能杀人,不代表它们不能做别的事情来逼人自杀或者互相残杀。”

空气陷入了一片静默中。半晌,桑榆才道:“我没有死,那么接下来……”

话音未落,她猛然掀开毯子,裹着那件衬衫和泡着些血腥味的裤子下床,脚步浮软,她差点崴脚,走了几步才彻底拿到身体的主控权,随后她冲到玄关,拧开了门锁——

夏仲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去哪?”

桑榆迅速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人现在遇见了它。”

她拧开门冲进了埋没在凌晨灰暗的走廊里,夏仲用力眨了眨眼,看看春晖,又看看那扇门,指着大开的门扉,好半晌道:“……啊?”

春晖的眸光闪烁,他也往外走,路过夏仲时说道:“她知道那些事情。我和她讲过我们最开始的队伍。”

夏仲惊诧的表情在春晖的话语中凝滞,最后像荡开的涟漪一样消失。

“我去帮她,这次支线副本只有我们三个人开启,能救到人……确实是好事。”

说着,春晖也走进了走廊,徒留夏仲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他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然而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他就抹了把脸,捏捏口袋里藏着的挂坠,也跟着两个同伴,走进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