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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得斗志昂扬,桑榆却被他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这样说话引起了和他们一屋子吃饭的人的注意力,只是不在四季春说出这些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多少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但须臾之间她冷静下来,也许数月前的她还会想着这样不好,但现在这种想法已经从心中彻底抹去。看夏仲还悄悄伸手去够她点的一盘小菜,桑榆推过去:“你吃吧。”

夏仲正等着她这句话,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就拉过盘子,心无旁骛地吃了起来。

桑榆也吃自己的那一份,两个人相对着吃完一顿饭。等到夏仲终于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胃袋:“来之前春晖和你说了多少?”

桑榆抽了张纸巾,闻言摇头:“不是。他只是提醒了我一些事情,至于其他……是苏语告诉我的。”

苏语这两个字并没有引起夏仲太大的惊讶,他只是沉思着,顺带着问了一个问题:“所以她确实曾经在一千零一夜那里得到过永生?”

桑榆道:“没有。”

说罢,她又将下午在咖啡店遇见苏语的事情简单而凝练地讲了一遍,夏仲边听边发出哇的感叹音节,等到桑榆讲完,他坐直了身体说道:“太精彩了,照她这么说,说不定遗愿是另外一个一千零一夜。”

桑榆顿了一下,微微点头:“也许相似……她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有经验。”

夏仲摩挲着下巴,忽然一拍大腿:“你还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加她一下。”

桑榆点了一下头:“我有,我发给你……”

桑榆打开手机,开始翻聊天软件上苏语给予她的联系方式,但翻着翻着,桑榆却皱起了眉。

她从头翻到尾,发出困惑的声音,随后又在搜索框里敲苏语的名字。

敲下去点击确定,屏幕是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桑榆不可置信地道,“我应该不至于连这个都记错?”

夏仲探头过来:“我看看?”

桑榆的聊天框实在是干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夏仲问道:“你还记得她电话号码吗?”

桑榆眉间冷凝,好半晌,她才困惑道:“如果你刚才问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背下来了,但是现在我……”

夏仲挑眉道:“一个数字都记不起来?”

他把手机递还给桑榆,此时正停留在春晖的聊天框。桑榆立即意识到夏仲想要干什么,当即说了声稍等,给春晖打过去电话。

响铃几声,春晖接了电话。桑榆和他说了情况,他回复道:“稍等,我问问在那附近的朋友。”

桑榆怀着歉意道:“麻烦了。”

“好,我们接着聊。”夏仲倒不是很在意这个插曲,一千零一夜敢拿苏语当例子,八成就不害怕他们会真的找到苏语这个人,“不过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会涉密,为了方便,咱们找条超级冷门的支线,去不去?”

桑榆把手机放下:“在哪里?”

夏仲道:“就在这附近。”

桑榆看向店外,脚步声密集如雨点,远处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确定要在这里?不会影响到……”

“不会,我向你保证。”夏仲说道,“这条支线我之前听说过,都是恶趣味,不到两分钟就可以速通,不死人,放心吧。”

见桑榆还是有些犹疑,夏仲接着说:“一般来说,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不止有无休无止的恐怖,当然还有些搞笑轻松一点的,不一定每一个都会死人。”

“就像那个给国王讲故事的姑娘,如果她讲的故事一直都是同一个类型,你猜国王会不会处死她呢?”

“……对不起。”桑榆忽然道歉,夏仲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便听见她继续说道,“我似乎有些过激了。”

“不,你没有必要道歉,这很正常。”夏仲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当年秋暮的反应比你更加剧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虚假和故事,对于我们却是……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尤其是我们这种人。”

桑榆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出去付款,夏仲紧随其后走了出来,兜帽戴得严实,把整张脸都遮盖住。

走在街道上,桑榆发现他带着自己往地铁走去。那正是她来时候坐的那个地铁站:“在那里吗?”

“对,错不了,进去之后我想办法触发。”夏仲说道,“你阶段任务是不是开了来着?任务包括直播吧?这次你可以直播上,看看能不能把排名干进前五。”

桑榆问道:“你知道我可以直播支线?”

夏仲打着哈哈:“大概猜了一下,毕竟我们A组的阶段任务过于无趣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桑榆轻轻摇头:“不行的吧,其他组的直播比我们频繁得多,而且我也不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

“小事一桩。”夏仲打了个响指,“我教你啊,上回就听说了你是另辟蹊径的天赋型选手,接着往这个方向发展,抛弃一些太循规蹈矩的东西,你绝对能爬榜。”

桑榆云里雾里:“抛弃一些太循规蹈矩的东西?”

夏仲道:“比方说这条支线,难度实在是低得可怜,用你能想到的其他方法通关,尽量让观众想象不到,这样效果肯定好——当时管理员没有给你安排路线吗?”

桑榆想了想:“好像有。”

夏仲拍拍她的肩膀:“尽管撒手去做就行,只要支线没限制,你想干嘛就干嘛——到了。”

“……”桑榆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已经进地铁站了。这一路走得相当顺利,不像之前刚刚从支线那里脱离那样倒霉,“它没有找到你吗?”

“你问了个好问题。”夏仲无所谓道,“它当然不可能找不到我,准确来说它找到了,并且杀死了我。”

桑榆略微奇怪,夏仲吊完了胃口,淡淡解释道:“我确实是死了,不过死的是那个家庭和乐安康的,你应该还记得他,就是那时候你们来承清山找我那会。”

这么说来,桑榆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夏仲的情况特殊,他人在支线里,又因为卡了bug,导致表里世界出现异样重叠,世界上出现了两个夏仲。

从前的徐芳,重叠只出现在了论坛上,而今不一样,夏仲比她更清楚自己的情况,桑榆却有些轻微的担心。

“那个你死了?”

“对,飞来横祸,被车撞得碎了一地。那时候我还在支线里头,出来的时候听春晖说的。”

“那他的那些家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夏仲慢慢道,“大概就是悲痛欲绝,举办葬礼,随后继续过日子吧。不过我们大概之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毕竟表里世界的重叠已经消失了。”

“……”桑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表里世界,这个抽象的概念由一千零一夜赋予,它的真实性,它的存在,都像隔了一层雾一样缥缈,也许在某一个瞬间你作为其他主播游戏里的Npc死去,而现实中的你活得好好的。

她不再多说些什么,完好无损的夏仲并不在意这点小插曲,甚至他还为自己能在地铁站刷卡进站感到愉快,虽然身上是身无分文,但活着就是胜利了!

譬如一面镜子只能存在两个自己,但倘若有两面镜子,在特定的角度里可以拥有无数个自己。表里世界就是这样,谁在意其中一个人的死呢?反正“自己”还活着。

夏仲刷卡进了站,桑榆跟在他身边,谨慎注意着四周的环境,但她的思绪杂乱,不断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想着,她忽然想起来一件险些被忘记的事情:

“夏仲,你之前说没想到第一个找到你的人是我,我们不需要等长轮来吗?”

夏仲“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这位组员:“没事,他找不到人会自己去找网吧打游戏的,别担心。他压根不在乎我的死活。”

桑榆保证,这是她十几年的生命中感到困惑最多的一天。过往封冻的河流都在某一刻融化,春水混着冰渣,导致她对世界有了崭新的看法,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长轮这人呢,不久之后我们会合作上的。我先告诉你些事情。”

夏仲在地铁站里等待了片刻,进入了七号线,桑榆紧随其后,便感受到了地铁里即将散去的空调冷气,恰好是下班时间,人还算不少,他们没找到座位,只能站在过道上等待。

“他是信得过的,但别和他谈感情,他脑袋的情况比春晖还严重,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平生爱好就是打游戏。”

桑榆微微点头算是记下:“你认识他?”

夏仲道:“认识。和他一起做过一条支线,还挺好玩,哦,顺便一提。”

夏仲掀开了兜帽,捋了一把微微汗湿的头发,一双眼睛亮如明星:“我很多乱七八糟的躲通缉和踩雷点子,都是他提供的哦——”

轻微的运行声在耳边响着,期间到站有人上车,桑榆却一直都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

她伸手打开

“在这里,我们真的能聊那些话题吗?”

“怎么不行。”人声嘈杂,夏仲只好低头在桑榆耳边说,“最多被当成神经病,就当是丰富人生阅历了!”

桑榆沉默片刻,没问是真的吗,最终点点头。

又过去两个站,一部分人下一部分人上,终于是空出来了些座位。

夏仲火速拉着正在扒拉手机上论坛信息的桑榆冲过去,速度比最近的大妈还要快。

桑榆被拽得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到座位上的,旁边刷手机的老人皱了皱脸:“小姑娘别着急嘛,没磕到吧?”

“谢谢,我没有。”桑榆迅速调整姿势坐好,顺手把摁灭的手机摁亮,但摁亮的手机屏幕,却出现了摁亮的手机屏幕。

这一画面层层叠叠,引得上方一大堆问号扣过,桑榆猛地意识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已经进入了直播模式。

但这场直播会不会开得太突然了。

毕竟整个直播间都在“啊?”和扣问号,桑榆略微心虚,小声解释:“这也是一条支线,临时起意,麻烦各位包容了!”

说罢,桑榆将手机熄屏揣回怀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接下来的弹幕。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妈妈,你追的主播她终于在阳间时间开直播了!】

【就这个电视时间爽!我追全程!】

【有没有谁还记得主播上次开直播是今天凌晨的事情,主播这是不是也太高产了?】

【没事的,像他们这些人精神状态好得很!主播冲啊!】

夏仲惊奇道:“你直播间开了?”

桑榆点头道:“嗯,就在刚才。”

夏仲“哈哈”着:“好了,看来我知道我们要迎接的第一件大事是什么了。”

桑榆一脸问号,夏仲微微笑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前面。桑榆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一脸不高兴的大妈正站在她眼前,手边牵着一个四处乱看的小男孩。

桑榆缓慢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夏仲大声叹道:“没抢到座位呗,别理她。”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说话的?”大妈眉毛扬起,看起来极其不满,“明明是你们不讲道理先抢的!我们比你们早来多久了?!”

夏仲耸耸肩,毫不在意,甚至不太想和她掰扯。桑榆迟疑了片刻,出于礼貌解释道:“阿姨,虽然你们比我们上地铁早,但是座位不是哪里空了就坐哪里吗?没有谁先来谁慢来的道理吧?”

“你还想和我扯……”大妈不服,还要说些什么,唾沫星子差点喷桑榆一脸,被她牵着的小男孩忽然发出叫声,打断了大妈的输出:“妈妈,我腿好累,不想站着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位置。”大妈揉揉小男孩的头,鄙夷地看了一眼桑榆和夏仲,“这里的人不给妈妈让座位,都是坏人,我们不坐着,走吧。”

小男孩皱皱鼻子,不满地指着夏仲道:“可我就想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