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凉山的悠悠时光里,夏华起初就像一个外来的访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融入当地的生活。然而,他很快发现,这里的人们用他们那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发自内心的真诚,为他编织了一张温暖的大网,让他渐渐地沉浸其中,仿佛找到了家一般的归属感。
在众多新朋友中,有一位名叫肖恩的画家,他就像大凉山美景的痴迷者,总是带着画板,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留下他的创作足迹。夏华偶然间看到了肖恩的一幅画作,那画面中绚烂的色彩和灵动的笔触,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瞬间将他吸引住。于是,夏华毅然决定与肖恩结伴,一同去深挖大凉山那深藏不露的美丽。
他们并肩走过了大凉山的每一寸土地,在晨曦微露时,静候那一轮红日从山的那头缓缓升起,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金黄;在夕阳西下时,目送那如血的残阳慢慢消失在山的尽头,留下一抹如梦如幻的余晖。他们感受着微风的轻抚,聆听着鸟儿的欢歌,大自然的魅力如同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他们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在这段奇妙的旅程中,夏华不仅领略了大凉山那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还像翻开一本厚重的书籍般,深入了解了这里独特的人文风情。他看到大凉山的人民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脊背,却依然带着坚定的笑容,那是勤劳的身影;他看到村民们在面对困难时毫不退缩,勇敢地迎接生活的挑战,那是勇敢的力量;他看到孩子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是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渴望。
夏华也毫不犹豫地积极投身到当地的生活之中。在农田里,他弯下腰,笨拙地学着村民们的样子,努力地帮助他们干农活。当丰收的果实堆满谷仓,他与村民们一起欢呼雀跃,分享着那份沉甸甸的喜悦。他还满怀热情地走进当地的学校,精心准备了一堂堂生动有趣的艺术课。在那简陋的教室里,他用自己的知识和激情,为孩子们打开了一扇通往艺术殿堂的大门,让他们在色彩与线条的世界里尽情遨游,感受到了艺术那神奇的魅力。
然而,融入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夏华曾因不熟悉当地的习俗而闹出笑话,也曾在干农活时不小心弄坏了农具,遭到村民的埋怨。但正是这些小小的挫折,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里的生活,也让他与大凉山人民的心贴得更近。
在与大凉山人民的朝夕相处中,夏华深深地被他们的善良和质朴所打动。他清晰地意识到,这里的人们虽然生活在物质的贫困之中,但他们的心灵却像一泓清澈的泉水,无比纯洁。他们渴望着有一天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那个广阔而精彩的世界,去勇敢地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夏华,也决心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们的梦想助力。
有一年干旱,田野颗粒无收,傻瓜们纷纷以树皮和树叶充饥,路边到处都是浮肿的死人。而辉爷却早有先见之明,在闹干旱以前就悄悄挖了一个地窖,备下玉米、瓜干、白菜和大豆,还腌了满满一缸卜咸菜,萝卜里夹带着一些花生仁儿。冬天,一场前所未有的鹅毛大雪降临韩村,又有一批傻瓜被活活冻死和饿死,在那一刻,他们弟兄数人却围着暖融融的火炉嚼着花生仁饮酒,猜拳行令。辉爷还借助酒兴,讲述了自己一生中娶过的十二个老婆,以及当年在大凉山的废城嫖妓逛窑子的种种独特感受。辉爷不停地唉声叹气,大有一种气焰渐消,难逢对手的孤独与悲哀。他从眼里痛惜地滴下两条泪虫儿,说:“唉,没想到辉爷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这都是命哪。”奇怪的事情终于在韩村发生,令辉爷和众弟兄大伤脑筋。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模样俊俏的哑巴女人居然死心塌地的做起老四的老婆来,以至于当老头们再次潜入小泥屋时即遭到哑巴女人态度坚决的反抗。哑巴女人不停地打着手势,用一种依哩哇啦的语言表明自己只让心爱的丈夫老四一个人靠近自己的身体,并且流着泪示意老头们如果逼她的话她就一头撞死在门框上。第一个遭受冷遇的老头是蔫黄瓜,他是抱着一种不服气的心理光顾小泥屋的,他不相信自己在某些方面居然不如一个傻瓜。他在心里嘟嚷着说俄(俺)这地方不如小牛中可不如傻瓜不成。那一天,他知道老四不在家。一大早,傻瓜老四到山坳镇赶集去了,他怀里揣着一叠圆形的纸钱,那是从坟地里捡的,他听老头们说这样的钱可以到山坳镇去买火烧、肉包子,如果心情不错,还可以坐下来喝碗馄饨什么的。老四已经兴致勃勃地去了好几趟,他因此挨了揍。开铺子的人见个傻瓜拿阴间的钱来买东西,觉得怪丧门,上来一脚把老四踢远了。老四回来给老头们一说,老头们先是乐,告诉老四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八次,这钱总能花出去。老四就每集必去,相信心诚则灵的道理。而蔫黄瓜是特意选了这种时刻到小泥屋验明正身去的,他不想让这个胜负两说的时刻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傻瓜老四在内。一路上,不知怎的北古次名保制部品家服 成了一个错觉,觉得自己下边那个地方也开始兴致勃勃地晃呀晃的了。蔫黄瓜晃呀晃的出现在小泥屋里,一两个月过去,他惊讶地看到小泥屋已经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首先是那口锅里有了蠕动的热气,揭开盖一看,里面是半锅野菜汤。蔫黄瓜抄起勺子舀了点尝尝,觉味道十分鲜美,就不顾一切,呼呼地喝了三大勺菜汤,喝得太急了些,菜汤洒了他一身。他感到哑巴女人在一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看,她正坐在一堆麦草里给衣服缝补钉呢。他尤其没想到的是,哑巴女人不但会做很出色的菜汤,而且还会把老四衣服上的窟窿都用针线缝上补钉,虽说看上去不很美观,倒也十分结实的样子。女人蹲在麦草里,吃力地弯着腰,不小心从衣领里露出半个雪白的乳房来,蔫黄瓜老头看了,咳嗽着,双腿瑟瑟发抖,条件反射似地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仅此而已。接下来的事情你猜中了,蔫黄瓜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众老头身边去,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事实也是如此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把手揣到衣袖里,跺着脚,缩着脖子,享受着冬天暖融融的阳光,与众老头有说有笑,话题自然依旧围绕着傻瓜们展开讨论,嘴巴甚至比过去更加强硬,以掩饰内心巨大的失落感。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那个改名孝问的老头突然呈现出一副呲牙咧嘴的形象,表情极其夸张,说哎哟哟,哎哟哟。众老头都知道他尿尿特别勤奋,就以为他又想尿尿,大家曾取笑过他的肾,说他的肾在年轻时出力太大,功能已减退到乱七八糟的程度,造成了尿尿时间间隔很短的现象。由于取绰号的风气早又回来,大家又给他取了个新的绰号叫冰糖葫芦,以资取笑之意。冰糖葫芦向来有随地小便的不良习惯,哪怕稍有一点尿憋感即解下裤带侧身或就地而尿。他还总结出了一整套尿尿不出声响的先进经验-往往不等人们发现时就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问题解决掉了。所以当第二天大家再次聚会,总会意外地看到在他呆过的地方有一小片尿渍,已经结成一串动人的冰糖葫芦的形状。可这次人们却看到冰糖葫芦连比划带吆喝地从人堆里跑出去,皱着眉头去找茅坑去了。大家虽略感奇怪,但考虑到冰糖葫芦有前去进行大便的可能性,找茅坑无可厚非,便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当冰糖葫芦再次出现时聚会已近尾声,人们看到他表情尴尬地朝众人笑了笑,解释说这几天肠胃不好,光拉肚子,嗯,光拉肚子。心事重重地往墙上一倚,不再说话。然后众人就收摊子回家,冰糖葫芦走在最后头。辉爷透过攒动的人头,朝他轻轻地扫了一般
在此后的十几天时间里,众人心领神会,如法炮制,皆以各种由光顾了诱人的小泥屋。人们自小泥屋归来,个个表情暧昧,多是脸哭相,有的却也像是沾了大便宜似的,张着嘴直乐呵。人问他乐件么,他就说心里有高兴的事儿能不乐吗!还得意地跺一下脚,说,啊,高兴啊。这就令人疑惑了,被拒绝的老头先是觉得哑巴女人亏自己,如是便太不像话,不公平么。在野牛岭时,无论大家搞来什么好东西,都是“哥俩见了面,至少分一半”的,这是规矩。紧接着骂邈人下手太黑,连一个哑巴女人也不放过,自己没能得逞,还不是因为心慈手软。于是,队伍里一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不团结现象,猜忌的阴云笼罩着韩村这个小小的聪明集团。有一天,蔫黄瓜老头气不打一处来,竟情不自禁地朝那张笑呵呵的脸上掴了一掌,愤愤地骂道,操你娘,再叫你乐啊,高兴啊,你嚷嚷起来还莫完莫了啦!这一掌无疑像是扔了一颗炸弹,人群顿时大乱,众老头扭打在了一起。辉爷是最后一个到小泥屋去的,辉爷到小泥屋后的具体细节已经像这个韩村遥远的传说一样无法考证,但当辉爷自小泥屋归来,人们从他那铁青色的脸上读到了某种灾难的意味,这使他们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野牛岭那些恣意快活却又提心吊胆的岁月。那时候,每当战事来临,他们总是随时准备弃岭而逃,把从山下抢来的女人和粮食恭手相让给另一伙更为强大的匪帮。那时候,长相酷似野牛的土匪老大还活着,他们都叫他“司令”。野牛老大每天都要对他们进行训话,而辉爷身为军师,总是屁颠屁颠地立在野牛老大的旁侧,添茶续水,出谋划策。他们记得,野牛老大爱在训话时放屁,常常训话少屁声多,并且把屁放得曲里拐弯,他们就忍不住笑。每逢这时,猴爷总是拍一拍腰间的匣子枪,把弟兄们的笑声毫不客气地送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呆着去。后来野牛老大在一次突围中死了,他中了一粒自背后飞来的子弹。自那以后,猴爷就开始正式给他们训起话来。辉爷职务高了但本色不变,他仍愿意让人们叫他二爷,说叫二爷听着亲切,并对某些家伙人一阔脸就变的做法大加谴责。弟兄们皆为之感动,便一直对他以二爷相称,并延续至今。现在,虽说时过境迁,大家早已成了平民百姓,万般风流都随落花飘然而去,可多年的训话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
看到辉爷这般脸色,大家心里都很兴奋,三下五除二,动作迅速地自觉排好了队,等待辉爷出面训话。自来韩村后,辉爷对这帮老部下的训话活动已不再经常开展,眼看着入土的人了,老训话还成;训话也很累,每次都要提前一天打腹稿,还要一次比一次有新的内容。可不能像野牛老大那样,肚子里明明没什么孝(学)问,却硬撑着要给弟兄们训话,结果急得直放夹生屁不是?让弟兄们耻笑了。近年来,辉爷很少训话的原因多半由于韩村的傻瓜们将他们的位置给取代了,因为给傻瓜训话基本上不用动脑筋,算是一种有趣的休息娱乐项目,何乐而不为呢。这样,众弟兄无可奈何地成了观众,难得再听到猴爷直接把矛头对准他们的高水平训话了。久而久之,大家竟对猴爷的训话产生了怀念的情绪,私下议论说辉爷训话很风趣的,爱即兴创作许多新名词什么的,那些新名词总是在第二天就流行起来。还有人说尽管挨一回训当时心里挺难受,可事后竟有一种身心被注入了新鲜血液的返老还童感,弄得全身的骨节嘎叭嘎叭的,那滋味真是好受啊,嗯,直想再提上把菜刀回野牛岭大干一场,把些看着不顺眼的家伙们打回该去的地方去!当然,人堆里也有不喜欢听猴爷训话的,说辉爷训话水平高不假,可动作欠雅,训着训着就用手指头堵住一个鼻孔让另一个鼻孔单独往外突突地喷气,常常把鼻涕喷到了他的脸上。他身边的人听后当即说那你往后站站不就结了,咱俩换换位置,老子脸上正空着地方呢。说着,哧溜一下将身子排在了那人的前面。就这样,经过了一番喧哗和骚动,大家终于听到辉爷发出一声严肃的干咳,知道一场激动人心的训话即将开始,就安静下来。由于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四周积雪茫茫。为防止滑倒,今天辉爷特意拄了一根龙头拐杖,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只神情哀伤的猴子,眼睛好长时间才眨吧一下。面对眼前这些虾兵蟹将,辉爷十分明了他们的心思,不就想听一回爷的训话吗,听了爷的训话个个在爷面前点头哈腰的,可一扭头就又骂上爷了,甚至会拿爷不小心说错的一个字眼儿揪住不放,大作文章,个别家伙还把爷说的错话记了满满一本子,动不动就趁爷不在时当众高声朗读,拆爷的台罢了,损爷的形象罢了。今个儿爷偏不让你们得逞,今儿个爷不训什么鸟话,爷想和诸位交流一下经验体会了。想到这里,猴爷就说:嗯,大家随便谈谈吧,这些日子都过得快活不,啊?那哑巴女人把诸位伺候得咋样?猴爷单刀直入,把众老头的脸皮撕得血淋淋的!都张嘴结舌了一阵子,耳根又热了。也有的小声议论说好容易才等来一次二爷训话,他却又不训了,怪葬情绪的。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老头们心下不得不佩服猴爷的洞察力,什么都逃不过辉爷的火眼金睛啊,厉害,就是厉害。于是,争相诉说起自己在小泥屋里经历的美妙艳事儿来,二爷只是听,也不插言。最后,那乐呵呵的老头说二爷,其中有诈,其中有诈,请二爷明察。辉爷问何诈之有?他就说原来哑巴女人把他视若贵宾,他本人呢,也很有个长辈的样子的,哑巴女人初来乍到,咱去小泥屋无非是看看人家还有什么困难没有,咱还代表二爷进行慰问来着。慰问完了咱就准备走人了,哪知哑巴女人竟拉住咱的胳膊不让走了,并主动铺炕,眼里还泪水汪汪的,咱就只好和她同床共枕了一回。事后咱后悔死了,就对女人说,按年龄咱是你的爷,论辈分咱也是你的爷,今儿你算是让爷犯了错误了!不过咱可把话撂这儿了-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行不?哑巴女人还不依不饶的呢,她比比划划地说今后只允我一人上门儿,我说别,还有二爷哩,我往后不来了,让二爷来吧!嗯,完了。说着,气哼哼地瞄了蔫黄瓜一眼。蔫黄瓜以嘴硬闻名,此时哪甘示弱,急中生智地把棉袄袖子高高地举了起来,说瞧瞧,瞧瞧。老头们把头伸过去,仔细辨认了半天也没见棉袄袖子有甚奇特之处,蔫黄瓜就让人用手去摸用鼻子去闻,说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吗?菜汤,全大清国最高级的菜汤,我估摸着皇上也就喝它了。谁做的?不告诉你,让你先猜。哑巴女人?嘿-你还真猜对了!接着蔫黄瓜就讲述自己光顾小泥屋的非凡经历,诸如每次去了哑巴女人总是先拿一根拨火棍儿把傻瓜老四支走,让他到山坳镇赶集去,然后特意为他做上一锅味道鲜美的菜汤喝。蔫黄瓜说他还常常帮哑巴女人在灶前烧水,为此哑巴女人很高兴,就给他哼京戏听,虽说听不出词儿来,可调子是对的,味儿也正······
讲到这里,辉爷问道:然后呢?
蔫黄瓜支支吾吾:然后就、就那个了。
这么说,你也行了?
嗯,俄、俄也,行了。
蔫黄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舌尖舔舔干裂的嘴唇,像个做了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用脚拨弄着一小片积雪。
大家描述完毕,辉爷终于忍不住了,从口里发出了声音,先是哧哧尔后嘎嘎,像一列启动的火车样大笑起来,眼里流出了泪,拐杖掉在地上。见辉爷笑,大家也跟着笑,可还不等着把笑声充分地舒展开,猴爷的脸就突地一下恢复到原来怪吓人的状态,从嘴里喷出一股气来:
“呸。”
辉爷呸了一声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团来,小心地展开,纸上露出一个模样俊秀的女人画像。猴爷说看看,过来看看。大家就围上去,看了,觉得画上的女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类似的告示在山坳镇上处处可见,有寻人启事,也有朝廷要捉拿的逃犯,当然还有专治霉毒淋病尖锐湿疣之类的花柳广告,这没啥稀罕的。众弟兄不识字,嚷着让辉爷给个说法,猴爷说此乃一张寻人告示,内容是镇上某大户人家的四姨太跑了,这女人看着像是哑巴女人。闻听此言,大家的血顿时像是凝固了一般,皆张大嘴巴望着辉爷。辉爷说现在情况严重了,如果哑巴女人真是画上的四姨太,那就是说,哑巴女人不哑,嗯,不哑不怕,就怕她不傻。辉爷说,现在需要大家配合道出实情来,自己究竟和哑巴女人,不--究竟和四姨太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大家都遭到了拒绝,那么便可以初步认定四姨太不是傻瓜。辉爷笑了笑,不瞒诸位,二爷我就让四姨太拒绝了,我估摸着诸位也比二爷好不了哪儿去,当然,如大家艳福不浅,我这里先行祝贺了。说着,恭了恭手。见二爷如此诚恳,大家都很受感动,便纷纷争着道实情,一时怨声四起,声讨起四姨太来。大家叹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哪,嗨,早说呀。消除了误会,感人的场面也出现了,握手言和,乐呵老头主动和蔫黄瓜拥了抱,不知为什么,蔫黄瓜还哭了起来。猴爷拍了两下巴掌,示意大家停止动作,说现在情况严重了,根据种迹象表明,四姨太不但不是傻瓜,而且极其狡猾,你好好想想啊,是明不是哑巴却不说话,她明明不是傻瓜却装扮成傻瓜,还越过我等么多聪明人而献身于鸡巴傻瓜老七,依我的经验看,这四姨太她野心大了。
什么野心?妇道人家。人堆里有人嘀咕。
混账,辉爷骂道。什么野心?说出来也没什么野心,无非是想咱弟兄一干人马收拾利索罢了。如果大家觉得这还不叫有野心急话,嗯,那她就没什么野心!
哈,凭她的本事?众人就笑,觉辉爷未免神经过敏。有人嚷嚷着说这还不容易解决啊,俺还藏着杆土枪哩,先崩了四姨太个狗操的去。说着,抽身要走。混账!辉爷气不过,上前哆嗦着手打了那人、个响亮的耳光。那人捂着脸,却也不敢反抗。辉爷骂骂咧咧,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好了,别说话。当年在野牛岭,可因你个狗日的吃过一回败仗,现在忘记了?除了蛮干,你还知道个屌毛!她是没本事收拾我们,可她让村里的傻瓜收拾我们,你好好想想,是我们有魅力还是她个小妖精有魅力?时间一长,傻瓜们听她的还是听我们的?别的不说,光她的奶子轻轻晃悠一下子,就比咱的号召力强上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还多!傻瓜们个个力气大得像头牛,你、你狗日的等死吧。听猴爷这么一骂,众人恍然大悟,说乍一听好像没有道理,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二爷毕竟是二爷,厉害,就是厉害。咱咋就想不到这一层呢?刀都架脖子上了还有心思晒太阳。统一了思想,众人便像背打油诗似地表态:二爷,快下命令吧,你咋说来咱咋干。二爷,发给咱杆土枪吧,你指哪来咱打哪。
辉爷就像当年指挥抢劫或战斗那样用拐杖在雪地上画了一幅作战图,把小泥屋的形象粗线条地移到了雪地上,然后比比划划,诸-分配任务:由孝问(冰糖葫芦)负责监视小泥屋一带的动向,有情况及时通报,并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蔫黄瓜和乐呵老头连夜携告示奔赴山坳镇报信,派些青壮劳动力来活捉四姨太及其奸夫老七;其余的人晚上睡觉一律不得脱衣,以随时对付突如其来的敌情。布置完任务,猴爷摆摆手,说莫慌,有爷在,莫慌。嗯,今晚都到爷那儿,炖上一锅大白菜,喝两盅。给大伙压压惊,提提情绪。
当晚,辉爷把珍藏多年的陈酿自地窖取出,和众弟兄一同分享,皆喝得醉意朦胧的,也有的两杯酒下肚就装着醉的样子,就地打起鼾来。辉爷警惕性高,喝着酒还不时起身摸一摸枕头下的火枪。后来喝着喝着也难抵困意,就打了个小盹,也忘了提醒人给孝问老头换岗去。冰糖葫芦背着一杆土枪在雪地上来回转悠,先是听到阵阵说笑声自小泥屋里传出,后又听到四姨太和傻瓜老七打情骂俏,然后就听到干那事儿的声音响起来,惹得冰糖葫芦尿尿更加频繁,往往这一泡尿未了,另一泡就又来敲门,这样不多会儿就造了许多冰糖葫芦出来,还到屋后拉了一次大便。大便完毕就奇怪地听着小泥屋没动静了。天越发寒冷,换岗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狗日的们可能又喝多了,冰糖葫芦骂着,越想越气,就举起土枪朝天扣板机,无奈枪并没有放响。起风了,天又下起了雪,冰糖葫芦就咳嗽着走回去,一脚踢开辉爷的门,生气。辉爷一骨碌爬起来,去抓火枪,问有什么情况?冰糖葫芦顺嘴溜出一句,没什么情况,人跑了。噢,想溜?不成,快追。就叫起众弟兄来,也朝天放枪,枪也没有放响。一伙人嚷叫着来到村外,果然看到雪地上有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就顺着脚印追赶,奇怪那脚印怎么围着村子转起圈来,一圈又一圈,隐隐约约,前边好像有两个人影。后来脚印伸向一个场院地里,在一堆麦草垛旁边停了下来,大家迅速将麦草垛包围起来,还喊了半天话,却没有动静。猴爷就走过去,借着雪光,认出是蔫黄瓜和乐呵老头蹲在麦草里,两人像白天那样互相拥抱着,已经冻僵了。这时,一场大雪飘落下来,迅速地覆盖了辉爷和他的队伍。辉爷留在人间最后的话是断断续续说的:四姨太······跑了······弟兄们走得太远······Jb·····回不去了。
其实,四姨太没跑,她正在小泥屋里搂着心爱的傻瓜睡觉,她睡得很沉,对外面的战事一无所知。
那一晚,她还梦见自己肚子里怀上了孩子。不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