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员们回想起了与面前这黄毛并不算长时间的相处。
对方的第一次登场便以强大的战斗力打乱了他们制定的对抗兽潮的计划,然后又展现出了极高的内斗天赋,用信息差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现在来到了第三个领域,这人竟然还能侃侃而谈。
这就是超能力强大的好处吗?
他们这些人把持希望城几十年,但就因为派出去的探索者能力太弱,太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便没有任何进展,而面前这个人靠着自己便得到了他们几十年都难以发现的情报。
可若是时间能够倒转,他们仍然不会选择派出真正顶尖的几支小队,希望城在兽潮的围困下就像一个盲人,如果扔掉手中的盲杖,就将彻底失去联系外界的能力。
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议员们纷纷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确铺张浪费,生活糜烂,但对于正事还是有着一些独到的见解。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与研究所关系不错的长生派系议员杨素言最先发表了看法:
“你的情报的确非常有价值,足以撼动当前研究所的部分成果,并改变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要不要去做研究所的所长?当然,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职位代表着什么。”
亚瑟摇了摇头:
“你们要相信我的阅读速度和理解能力,我已经知道研究所所长这一身份到底代表着什么,目前的所长和副所长的配合很默契,我去挂个职就行,没有必要把他赶走。”
他的语气转而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我可不止要做这点事情,不会被一个岗位牵绊住脚步。
“希望你们搞清楚,人类最后的城市在你们的手上千疮百孔,搞来搞去这个裱糊匠最后还是要我来做。”
亚瑟的语气最开始还似乎在劝告议员们不要和自己耍心眼,转而又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其中。
议员们顿时面面相觑,看着这个也就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们总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仿佛回到了从前的课堂上,被大部分时间都很慈祥的老师抓住胳膊谈心的时光。
即便是在场最老的几个议员也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亚瑟这家伙的年龄。
对方说起话来半真半假,看上去年轻但却说得出不少只有真正的旧纪元人类才知道的事情,再加上对方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再生能力,他们一时间是真的摸不准亚瑟的真实年龄到底是多少岁。
众人一阵讨论,几个问题在亚瑟的参与下被迅速解决。
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和议会以往的扯皮风大相径庭,在让人感到耳目一新的同时也有些不习惯。
最终,这次特别的会议就这样结束,议员亚瑟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
研究所特聘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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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的落地窗,保持着亚瑟模样的林清流感到了些许的不真实。
他此时正身处尖塔上层的一个豪华房间中。
尽管他自己一再表示并不需要多么奢华的配饰,但就像是为了拉他下水,这个独属于议员的房间最终还是被分给了林清流。
看着窗外几乎将内城区一览无遗的风景,林清流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穿上另一个皮套的时间太久,他甚至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入戏了。
“这是我第几个顾问身份了来着?”
他默默自言自语,想到了自己似乎还是某位文成大将的心理医生团队顾问来着。
不过想到这里,林清流便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林清流的事情,和我亚瑟有什么关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文成看来还真的不简单。
在上一次的出诊中,林清流看到文成似乎心事很重,就想要帮对方治疗一番。
但他登记在册的能力描述中有这样一条:
“……在对同一目标长时间使用后会读取部分随机记忆。”
正是因为这条描述的存在,所以文成用自己脑袋里装满秘密的托词拒绝了他的问诊。
当时林清流还觉得这家伙有些托大,但现在想想,对方身为最初的叛乱者之一,竟然能够以大将的身份活到现在,这本就有些奇怪。
而且文成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似乎只有那些长生派系议员的一半。
可他们明明应该是一辈人……哦,现在亚瑟也算是一辈人了。
不过对方的身份不是议员便已经决定了他的能力有限,暂时还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计划。
那么,当务之急果然还是……
林清流叹了口气,来到书桌前坐下,打开面前的终端开始重操旧业。
这份旧业可不是这一世的心理医生,而是上一世身为文案时的老本行——
制作ppt。
这件事说来也真够抽象,为了最快将研究所当前的方向倒入正轨,在刚刚的会议中获得了顾问身份之后,议员们联合通过了一次研究所特殊说明会的提案。
所有与异兽有关的重要研究员都将会出席这一次的会议。
而林清流作为主讲人,赫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能空口白牙驳倒众人。
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很不情愿的承认了一个事实:
凡是存在,必有存在的道理。
ppt作为打工人深恶痛绝的存在,的的确确在会议说明方面有着自己的优势。
虽然已经世殊时异,但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也对类似的表述方式情有独钟,最终林清流还是打开了这一世的办公软件,开始重温上一世的工作内容。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模版,林清流向满天神佛祈祷,回应他的只有前世身为社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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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指挥中心,办公室。
文成从靠椅上醒了过来,摘下了小憩时佩戴的眼罩。
他的噩梦越来越严重了。
他似乎又一次梦到了尖塔之中的情景,可每一次前往尖塔汇报工作的过程他都历历在目,但却并未有那些场面闪现。
就像是他在经历另一个人的记忆一般。
可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为什么会在他的脑子里出现?
文成越是追寻就越觉得奇怪,就像自己的人生仿佛只是一场好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