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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内城区安静得可怕,大街上欠缺维修和养护的路灯忽明忽暗,衬得一片街道仿佛被抽帧的老电影。

在昏黄的旧纪元老片中,一辆汽车迅速驶来,压扁了两天前落下的一层薄雪。

引擎电机的声响比已经被淘汰的内燃机小很多,但在某些心里有鬼的人耳朵里却仿佛阵阵雷鸣。

刹车声,军靴与地面的挤压声,激烈的碰撞声以及女人和小孩的哭声依次传来。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短暂的吼声,但很快便被闷响打断,短短三分钟后,四个身影便被押向了那辆车。

而这如同老电影般的一切都被一处薄纱窗帘后的巴泽尔先生看在眼里。

他的邻居全家,被军队抓走了。

目送着最后一人被送上了车,负责关闭车门的士兵队长似是心有所感,眼睛一抬看向了巴泽尔所在的方向。

月光之下,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某种旧纪元野兽。

被瞟了一眼的巴泽尔感到浑身汗毛倒竖,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便从窗帘边缘退了半步,让自己消失在那位士兵的视野中。

他看向墙上悬挂的壁钟——

凌晨三点。

“爸爸。”

清脆稚嫩的童声忽然传来,在寂静的后半夜让巴泽尔浑身一颤。

他连忙看向身边,看向自己三岁大的女儿,

“你怎么醒了?”

“刚刚墙那边有很大的声音。”

小孩子怯生生地说道。

巴泽尔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女儿拉住,他的心底安宁了些许,随后他将女儿送回卧室,自己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香烟,静静等待着天亮。

现在是新纪元53年的一月三日凌晨三点。

距离那位议长的胜利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十一个小时。

巴泽尔不知道在希望议会消失之后,那位是否还有必要被称为议长,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给整个希望城放的三天假可不是什么大发善心的举动。

对方在讲话的最后说的很清楚,让希望城的所有人没事不要出门。

而这句话落实之后便是名为假期实为戒严的整整三天。

戒严对于希望城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在这座随时可能被兽潮袭击的城市,每家每户都习惯性储存着部分保质期够长的营养膏。

而当兽潮规模较大的时候,戒严上两三天也并不罕见。

对于大部分外城区的居民而言,这三天本就是难得一见的长假,他们平时很少有如此彻底的休息,所以几乎每个人都选择在家开开心心地猫冬。

但对于内城区的部分居民来说,这七十二小时就好像是七十二年一样难熬。

那位议长是去年最后一天的上午开始的行动,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也不过对于高层进行了肃清。

而现在这三天显然就是为了将那件事情进行收尾。

便如刚刚被带走的那位邻居,巴泽尔不由得想到了那家的男主人——一位有点谢顶的胖子。

对方和自己隶属同一个大部门,偶尔还会见上几面,而对方总是习惯在各种场合炫耀自己牢靠的人脉。

而那些帮助他向上爬的藤蔓最终也成了束缚他的陷阱,想来也的确是有点可悲。

想到这里,巴泽尔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看着青灰色的烟雾在空气中一点点消散。

他有预感——这场肃清已经接近尾声。

虽然还有整整一个白天加上半个晚上,但抓走了那么多人,新人手的任命也是需要时间的。

巴泽尔思索着自己过去的二十年,作为一个有些尸位素餐的工厂管理者,他所管理的更多是和矿脉相关的领域。

这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小部门,而且需要经常出差采集地下的浅层样本进行分析。

感觉自己的的确确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巴泽尔就这样看着天花板,陷入了短暂且浅层的睡眠。

时间来到一月三日的白天,整个希望城依旧保持着那种安静和肃穆,除了时不时在大街上行驶的车辆,以及在各个路口巡查的人员之外基本什么人都看不到。

肃清队的上百人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场格外漫长的梦境。

在以前,他们经常会面临一个有些拿不上台面的问题,那就是虽然查出了某人有问题,但碍于或这或那的理由,抓捕行动和调查最终总是会不了了之。

但掌握了权力的议长这一次却让他们抓了个爽,议长阁下的意思是,他是从城外来的,不知道那些关系,凡是查出来有问题的全部抓起来。

至于靠山?供出了谁就抓谁就好,反正最大的十个人已经彻底垮台,这些蛀虫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一扫而空。

对于肃清队来说,这就是天堂。

一辆肃清队的车停在了内城区的一处小区附近,尽管是白天,但全副武装的队员们仍然直接冲进了一处宅子,将里面的所有人拖死狗一样拖进了车里。

而他们的队长在下达了指令之后则是来到了那栋住宅的隔壁。

“叮咚。”

门铃的声音仿若丧钟响彻巴泽尔的耳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而他本人的理智则似乎被看不见的漏勺从深不见底的意识之海中捞了起来。

睁开眼睛,巴泽尔看到了已经透亮的客厅,而墙上的壁钟时针此时指向了“9”的位置。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叮咚。”

门铃再一次响起,巴泽尔看到自己的妻子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身后的女儿则在探头探脑。

他挥动着手臂将二人赶回了卧室,提心吊胆地打开了房门,看到了自己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一身制服。

“请问是工厂办公室勘探处的巴泽尔先生吗?”

来人冷漠的问道。

“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巴泽尔吞了吞口水,被外面的冷风激得浑身颤抖。

来人仔细看了看那张带着惊恐的脸,露出一个不好看的僵硬笑容:

“明天上午不用去工厂办公室上班了,去研究所找计永行研究员,他对你最近几年的一些勘探结果十分感兴趣。”

“好,好的。”

巴泽尔的语气有些嗫嚅:

“请问还有事吗?”

“没有了。”

男人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祝您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