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皇后都懂,可是人有七情六欲,她做不到无私,难道上天如此不公,一个孩子都不能留在她身边吗?
因为提前得知安国的打算,祁御本打算在荼蘼山庄养伤的想法也破碎了。
他知道,此刻宫里肯定各有想法,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他离开时,只有几个孩子送他,微生颜没有露面,祁御刚要走,寻梅赶了过来。
“奴婢参见皇上,小姐让奴婢转告:明家还有人未死,那景国就绝无和亲公主!”
祁御明白微生颜的意思,若这次他选错了,那么两人形同陌路。
他深吸一口气“朕知道。”
祁御刚回宫,就面见了不少大臣,有支持和亲的,也有反对的。
微生容远站在人群中保持中立,祁御心烦意乱,直接点了他开口。
微生容远看看众人,随后跪地“皇上,臣只知道,当年明毅将军说过一句话:女子不该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祁御看着微生容远突然笑了,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他知道,这句话不是明毅说的,而是微生颜说的。
“说得好!朕知道各位都是为了景国考虑,可若是一国安宁,需要朕卖女,那朕何以为君。”
祁御的表态有不少墙头草附和,但也有坚持自己想法的人。
安明殿中争吵不休,皇后听说皇上回宫,本想第一时间求见,可却被大公主阻拦。
“母后,父皇这个时候回来,肯定很忙,您去了也见不到,先等等吧!”
皇后让绿意去安明殿听着消息,母女俩都各有想法。
祁允薇也没有表面的安定,她没有心上人,本想着或许会嫁与京中,承欢膝下,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安明殿的大臣出来时,绿意赶紧躲避,顺着小路回了凤安宫,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明。
“奴婢只知道大臣对于和亲这件事意见不一致,至于皇上的态度没人敢透露。”
皇后泄气,此刻她似乎也恢复了镇定,不管结果如何,皇上都会亲自来告诉她。
“允薇你先回去休息吧,母后累了。”
祁允薇点头,她出凤安宫时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还能来这里几次。”
丁香扶着她“殿下,不管结果如何,奴婢都陪着您!”
祁允薇笑笑,还未回到自己宫中,祁御身边的成忠就亲自来了。
“参见大公主,皇上有请!”
祁允薇点头“劳公公亲自过来,辛苦了。”
“哪里,这是老奴的福分。”
一路上,祁允薇也想探听成忠的口风,可惜不是谁都是微生颜,一直到了安明殿,她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大公主,老奴就送您到这,您自己进去吧,皇上等着呢!”
祁允薇走进去,安明殿是御书房,后宫的人很少能过来,在她记忆中她好像没来过。
嫔妃好像也只有那位葬身火海的明昭夫人。
“儿臣参见父皇。”
祁允薇的声音让祁御回神,他案桌上摆着的是微生颜的画像,这么多年,他画了无数张画像,但是这张最爱。
祁御招手“允薇,过来。”
祁允薇提着裙子走到祁御身边,目光落在案上,画中女子一身红衣在红枫林随风起舞。
“父皇,这是······”祁允薇感觉女子很眼熟,仔细思索,这不就是那位明昭夫人吗。
祁御的手轻轻抚在画上“这是父皇的挚爱。”
祁允薇心里为母后不平“父皇,那母后呢?”
她不知道祁御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可是对画中人她好像也讨厌不起来,只是为母后不值。
“允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朕与你母后都是责任。”
“允薇,你可有心上人?”祁御试探道。
祁允薇看向祁御“父皇,若儿臣说有就可以不和亲吗?”
“呵呵呵,允薇怎么就确定朕会让你和亲呢?”祁御把案桌上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收起。
“权衡利弊,和亲对景国最有利。”祁允薇一语中的。
祁御没有反驳“回去吧!”
祁允薇深深地看了祁御一眼,离开了安明殿。
皇后得知祁御召见了祁允薇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内心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她紧紧拉住身边的绿玉,声音颤抖地问道:“皇上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绿玉赶忙安慰道:“娘娘,您一定要冷静啊。”
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喃喃自语道:“没错,本宫必须冷静,绿玉,本宫决不能再失去允薇了。”
然而,尽管如此自我告诫,皇后依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心头一紧,连忙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率领一众宫女跪地恭迎:“臣妾(奴婢)参见皇上。”
祁御面无表情地走进宫殿,随意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而后自顾自地走到正位坐下。
待众人起身之后,祁御开门见山地向皇后发问:“皇后,关于安国提出的联姻建议,你意下如何?”
皇后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皇上,臣妾如今就只剩下允薇这么一个女儿了呀!”
其实,对于皇后的态度,祁御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亲自前来走这一遭。
毕竟,在他看来,与安国联姻所能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其中可能产生的弊端。
另一边,祁允薇心事重重地返回自己的寝宫。
刚踏入宫门,她便瞧见案几之上摆放着一卷神秘的册子。
怀着满心的疑惑,祁允薇走上前去轻轻将其展开。
只见册子里详细记录着景国近些年来参与的每一场战争中阵亡的将士名单及具体人数。
当目光移至最后一行时,祁允薇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里赫然写着一句话:
“以上这些仅仅只是明面上的数据统计,而实际上,还有许多身处暗处的战士伤亡情况未被计入其中!”
看着那一长串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数字,祁允薇只觉得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双眼。
她不知道这是谁送来让她看到的,她只知道她不能无动于衷,她好像除了和亲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