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啊!我可怜的娃!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哩?你这让娘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娘的狗剩啊~”狗剩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每一个听到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哭啥哭?孩子还没死呢!在这哭丧呢?”方老头儿的声音严厉地响起,他没好气地喝止着王寡妇。
“呜呜呜……嗝……”王寡妇被方老头儿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哭嗝。
待到她睁开那哭肿了的眼睛,看清是方老头儿后,瞬间大喜过望,也不哭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死死扯住方老头儿的衣摆,顺势就要跪下,却被旁边的大柱托住了。
“方大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狗剩儿,救救狗剩吧!呜呜呜……”王寡妇哀求着。
方老头儿不耐烦地扯过自己的衣摆,一甩袖子,说道:“有时间在这儿哭嚎,还不赶紧让人帮忙把人先救上来,好好的娃儿没得再让你们耽误了!”
王寡妇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哭泣,眼巴巴地望向里正。
里正张根生正被这婆娘吵得脑袋嗡嗡直响,见状赶紧和大家商量着该如何把狗剩儿救上来。
若是这孩子醒着,给个绳子或许就能拉上来了,但现在他昏迷着,这办法就行不通了。
大人也没法直接跳下去,因为陷阱里布满了尖利的棍子,一跳下去准会被戳伤,更何况底下还铺着荆棘。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大柱灵机一动,快步跑到张根生跟前说道:“里正爷爷,我下去吧!”
张根生正在和身边的人商议着,实在不行就从旁边挖开,只是这样会费点功夫,也不知道狗剩儿这孩子能不能坚持得住,正唉声叹气呢。
听到大柱的话,张根生先是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又答应了下来。
大人们迅速行动起来,先把绳子的一头儿紧紧绑在大树上,再把另一头拴在大柱的腰上,准备让他顺着陷阱的边上慢慢往下溜。
为了保险起见,大柱的腰间被拴了两根粗粗的麻绳。
这事儿看着容易,然而,无论是对于在上面拉着大柱的汉子们,还是对于大柱本人来说,都绝非易事。
上面的人必须时刻关注大柱的状态,一旦发现他体力不支就得赶紧拉他上来,而且还得时刻留意大树那边的绳子可千万别松了。
大柱这边呢,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下溜,一边还要尽量不碰到周边那些危险的棍子。
而且,他的肚子被绳子紧紧勒着,十分难受。但是他看着陷阱里面紧闭着眼睛的狗剩儿,又坚定的继续往下。
他手中紧紧握着柴刀,每遇到一根木棍,就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砍下来,然后轻轻地扔到坑底的角落里。
本来这对于大柱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没有受力点的情况下连这也变得艰难无比。
上面的大人们看着那一直晃晃悠悠的绳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惊肉跳的。
张三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毕竟下去的可是自己的儿子,稍有不慎可能就要受伤啊!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过去,大柱艰难地往下挪动着,汗水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他咬着牙,努力的把他这面墙壁的木棍都砍下来。
终于,大柱下到了坑底,上面的大人们也呼出一口长气。
“大柱啊,你先别着急,在下面歇一会儿,恢复些力气,然后我们再拉你上来啊!”
“嗳,好嘞,我知道了哩!”大柱大声应道。
他用柴刀把下面的荆棘划拉到一边,又把自己腰间的绳子解下来一根,紧紧绑在狗剩儿腰间,再坐到地上稍微歇息了一会儿。
等恢复了些体力,他又解下另一根绳子,背起狗剩,再把自己和狗剩儿紧紧的拴在一起。
这才对着上面的人们喊:“里正爷爷,我准备好了,拉我们上去吧!”
大柱紧紧的拽住绳子,上面的人则是小心翼翼又用力地拉动绳子,一点一点地将大柱和狗剩往上拉。每上升一点儿,大家都仿佛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大柱和狗剩成功地被拉回了地面。
王寡妇激动地扑上前,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大柱也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任由各位叔叔伯伯们七手八脚的把他和狗剩身上的绳子解下来。
方老头儿给狗剩简单检查了一下。这孩子小腿摔断了,所以疼晕过去了。胳膊腿就是被下面的棘刺扎了,看着严重,却都是些皮外伤,主要还是小腿的骨折,其他没啥大问题。
“这孩子腿断了,最好别背着,也别抱着,找个东西抬着下山吧?到家我再给他接骨,小娃娃长得快,很快就能好。”
王寡妇自然是千恩万谢,也对大柱感激不尽,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下去救狗剩,真是不知道要咋感谢他才好!
张根生安排人回去卸了门板上来,一起抬着狗剩下山去了。
大柱一直跟着方老头儿,直到确认狗剩没事儿了,方才回家。
踏着清冷的月光,大柱不知道自己家的糖葫芦生意是否还做得下去,半大少年的内心充满了迷茫。
这回,肯定有那不安分的觉得是他家收山楂果才害得狗剩受伤的。
唉!大柱叹气。
可是等他进了屋,看到了福宝的笑颜,却又觉得什么事情都不算事情了。
有困难怕什么?勇敢面对就是了!
大河村,周家。
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一块儿聊天。
“茹儿啊,这都已经十月了,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定亲了,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忙别的了,给你刘大娘他们也做点儿衣裳鞋袜吧!”周父看着在一旁给自己缝补衣裳的茹儿道。
“嗯,我知道,爹。”周茹儿何尝不知道她要做些针线给张家,只是……
哎!也不知道大柱弟弟什么时候能把野菊花茶帮她卖掉,她也好去镇上买点布料回来。
还有过冬的棉衣棉被,虽说这些日子小武和爹去砍了些柴卖了,可是也只够家用,之前卖粮食的银子,给爹娘抓药也剩得不太多了。
幸亏方大夫抓药便宜,诊费也要得少,否则,只怕家里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