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走后,小夭想方设法地给玱玹解逍遥丹的毒,阿念被气走了,她更心疼哥哥,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一晃多日,他们要准备离开西炎,去往中原了。
准备好行囊,小夭一个人离了琦园,在街道上闲逛。
她不知道想做些什么,或是离开前想再游故地,或许,想偶遇一个人。
饼铺,烤肉店,车马行,踽踽独行,歌舞坊前遇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小夭转身想走,不料被人叫住。
“姐姐这是想装作不认识我们了吗?虽然戴着帷帽,可姐姐的风姿,弟弟可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夭收起嘴角的冷笑,转回身,客客气气地道:“是始冉表弟啊。表弟今日与琦园时看起来有些不同,所以表姐一时未能认出来,表弟勿怪。”
“看姐姐说的,该是弟弟向当日冒犯之处赔礼才是。”始冉噙着笑俯身行礼,可一双眼睛却上瞟着,直溜溜地落在小夭身上。
看得小夭直泛恶心,片刻也不想停留,便道:“表弟这是在等人么?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说罢再次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后始冉“姐姐、姐姐”的呼唤,步子迈得极快。走至街头,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歌舞坊可是待腻了,若无新鲜事,殿下可不要喊我了。”
小夭停下脚步。
她往歌舞坊看去,离得太远,只能看到垂落的青丝和一席红衣。
小夭一步一步走了回去,行至路程一半,她于心中唤道:
〖邶。〗
防风邶不动声色地四下一望,视线很快便寻到她身上。只是扫了一眼,他若无其事地挥手告别始冉,朝小夭走去。
【左前,茶楼。】
小夭找到目标,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上坐了。不多时,防风邶一摇三晃地登上了楼。
小夭也不摘帷帽,撩着纱帘和邶打了个照面,又放下来。
邶落座于她对面,支着脑袋:“姑娘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小夭撩帘子瞪他一眼:“怎么还在这儿?”
〖你也不怕被发现!〗
邶轻笑,意有所指地道:“我从极北之地已经回来四百年了。”
小夭说:“那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几百年吗?”
一语双关。
邶不笑了,他把玩着桌上杯子,道:“王姬殿下不是要与王孙一起去辰荣山了吗?怎么还没走。”
“明日便启程。今天我想自己逛一逛,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哦?遇到我,你想做什么呢?”
“没什么。”小夭摇摇头,有些迷茫地道,“但是想见一见,所以我就来了,碰碰运气。”
她朝邶伸出手:“给我瞧瞧。”
邶轻笑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倚,将手腕伸了过去,由着小夭探脉。
不多时,小夭脸色不好看地道:“有些气血亏损。”
〖弄走粮草受了不轻的伤吧?〗
【你给我的毒很多,疗伤也很有效果。】
〖办了这么一件大事,你还敢和始冉他们混在一起!不怕万一被他们发现吗?〗
邶歪歪头:“听命于人,身不由己。总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又要你做什么?”
“无外乎,杀人,放火。”
“目标是谁?”
邶似笑非笑:“王姬问了什么?我听不清。”
〖这倒是我不该问了,立场不同。〗
小夭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走?”
“兴许过不了几日了。”
没有重点的闲聊几句。小夭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见他,亦不觉得见了面以后他们说的话有什么必然。可是,她仍然想出来见一见他,只是、见一见而已。
窗下,岳梁和始冉慢慢悠悠地从楼下路过。
小夭看见他们就烦,便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勾搭成性狼狈为奸。”
闻言,邶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无奈:“我觉得倒也不至……”
“……你说那表姐没有——”
“在榻角上扔着,她如何穿得?只可惜,我不能上前去……”
防风邶猛地变了脸色。
小夭气得想杀人。
相柳的眼眸里有暗红色的光芒涌现。
【他看到了你塞在被子下的衣服?!】
正怒火中烧的小夭一听,不对!
〖你怎么知道?!你几时看到了的??〗
【我听见你说藏衣服,所……】
〖你、这、〗小夭又窘又气。
相柳也怪自己几个脑袋求知欲太高。两人相对无言,底下正说得起劲儿,岳梁将始冉拉住,誓要听完整件事才好。
“……那可是皓翎大王姬啊。”
“她也就亏着有个大王姬的名头。”始冉再三说道,“容貌和身材都好,可惜啊可惜。”
岳梁道:“你也是见色起意罢了。要说模样,这位大王姬的容貌可不算顶好,倒是你身边那个防风家的……”
始冉道:“防风意映?那容貌确实好,不过她已经被青丘定下了,涂山氏咱们可不能得罪……”
岳梁道:“不同那位二小姐,是——”
〖相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相柳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小夭立即低头看手里的杯子。
“——是那个庶子,叫……”
始冉道:“防风邶?”
小夭一脑门砸在了杯子上。
“对,就是刚刚那个防风邶,穿了身红衣服。他的容貌倒是艳而不俗,妖而不媚,含情新月眼,桃花芙蓉面。比咱们的好表姐还要胜三分,可惜是个男的。若……”
“若是个女的……连咱们姐姐也一起……”
“反正都是没爹娘管的可怜东西,在我们眼皮底下苟延残喘……”
小夭简直惊掉三魂七魄。
〖知道岳梁始冉两个好色,没想到如此色胆包天!!〗
【找死!】
相柳一双眼眸尽数变红,身体因愤怒微微发抖,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夭丝毫不怀疑,他想把岳梁和始冉两个撕个粉碎。
她忙抓住他僵硬得像个铁疙瘩的手臂,低声道:“冷静些。”
相柳看她一眼。
小夭道:“现在动手可要怎么收场?”
相柳闭上眼睛。许久,他沉声道:“用你的毒。”
小夭一愕。
〖毒是不是太明显了?〗
闻言,相柳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蠢货”。
【住口,你们同命连心,不复以往,不可以骂她。】
小夭:“……”
〖怎么是我差点被骂吗?〗
平复了情绪,相柳一字一字地道:“是谁说,毒不一定要以威胁性命为基础?”
“是甜儿和我……”小夭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