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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往往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桑云亭知道自己这行为有些莽撞,但是,她有些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那些黑衣人,虽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但是万一有人对她有印象呢?万一不小心见了面,会怀疑她呢?

这都不好说。

京城里人来人往,杀手换下黑衣,摘掉蒙面,混在人群中,也是道貌岸然,谁也看不出他满手血腥人命。

桑云亭等到万籁俱静,悄悄出了门。

她没有换夜行衣,而是在自己的衣服里找了一件深色的,比较利落地换上。

这也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

夜行衣她现在没有,出去偷偷摸摸地买一件,不是不行。穿上确实更容易隐藏,适合夜晚行动。

但是万一被发现了呢?

穿夜行衣被发现,和穿自己的衣服被发现,那可不是一回事。

夜行衣一穿,被发现了,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定是有目的的。

可穿着自己的衣服,还能狡辩一下。

什么迷路了睡不着随便走走,不管对方相信不相信,总还有个转圜的余地。

桑云亭这次熟门熟路,出了门一路小心避开夜晚巡逻的侍卫,到了书房院子外。

还是如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

上一次,还有巫镇在里面养伤,这一次,她确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大门还是锁着的,桑云亭还是从老地方上了墙,进了院子。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进上次那个房间。

而是走到了隔壁。

隔壁,是正经的书房。

桑云亭推了一下门,门是锁着的。

她有转到窗边,窗子也是锁的。

但是这门上不是院子上那样的大铁锁,只是一把小锁。

在桑云亭眼里,这是小菜一碟。

她早有准备,从头发上拔出一根簪子插进锁孔,不知怎么摆动几下,锁便开了。

从小在镖局里和一帮师兄弟混,高门贵族的东西桑云亭不会,偷鸡摸狗的窍门学了不少。她的人生轨迹,本来不应该和巫镇有任何关联。

她是在自己的世界被赶尽杀绝之后,强行插进来的。

来了,就没指望全身而退。

桑云亭闪身进了门,将门关上。

屋子里黑乎乎的,桑云亭拿出火折子点燃,照看着屋子里的情况。

这是个非常普通的书房,看的出来巫镇不是常在书房的人,不是个文化人。

桑云亭将火折子咬在嘴里,小心地翻着桌上的东西。

笔墨纸砚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有字的纸。

桑云亭翻了几张之后,觉得不得要领。

这样不对,镖局的事情是在半年前,就算是有什么资料,也不可能现在还放在桌子上。

桑云亭沉吟了一下,转身到桌子后面,开始翻抽屉。

抽屉里竟然空空的,只放着三两件杂乱的东西,没有什么资料。

桑云亭又到了书架旁,书架上的东西就更杂乱了。

她上下一看,觉得有些不得要领。

查资料这事情,她也不是很在行,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赶鸭子上架。

桑云亭从最上层开始,一个一个翻过去,正在看着,突然,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有人走近了大门。

她刚才虽然是翻墙进来的,但在大门口设计了一个小机关。

没有杀伤力,但是会发出树枝折断的响声。

这响声不会让走路的人察觉,因为踩着树枝真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屋子里的桑云亭可以听见。

她立刻将东西放下,闪身出门,将门关上。

对方是从大门进来的,正在开锁。她打算和来的时候一样,从院子墙翻出去。

可是刚走一步,却听见院子那边有动静。

这下糟了,房间不能回,院子不能翻,再往别的地方去,来不及了。

如果来的是巫镇,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会察觉的。

虽然至此为止,巫镇展现在她面前的都是温和的,但她从没有怀疑这个人能成为东厂督主,经历了多少血肉搏杀,才走到这个位置。

巫镇,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电光火石间,桑云亭脑子里叮的一声,一闪身进了隔壁房间。

就是巫镇受伤,养伤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正好,大门打开了。

巫镇带着手下走了进来。

桑云亭就坐在床上,坐在黑暗中,平复着砰砰的心跳。

巫镇就在隔壁,他不是好糊弄的,随时可能发现自己。

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武功好的人,听力也非常好,根本不用看见你人,听见说话的声音。只要你在这里,心跳呼吸的声音,对方就能听见。

桑云亭一点儿都不敢低估巫镇,所以她没有躲在什么地方的,只要在这个院子里,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发现的。

只有她主动,方才有一线生机。

门外,巫镇的脚步停了下来。

鞠明熙和詹文山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鞠明熙的手按在了腰上。

“什么人在里面?”詹文山喝道:“出来!”

鞠明熙一脚就将门踹开了。

屋子里黑乎乎的,传来一声尖叫。

女人的尖叫?

但是,东厂的人,从不会因为对手是女人,是老人,是孩子而心软或者大意的。

桑云亭慢慢地走下床,走到门口。

既然藏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光明正大的出现。

果然,外面的三个人都很意外。

詹文山道:“是你?”

鞠明熙道:“夫人?”

巫镇站在他们俩身后,没说话,但是,也有些意外。

然后,詹文山拔出了刀,指着桑云亭:“你在这里干什么?”

桑云亭适时地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不能硬扛,那就示弱。

一个女人,柔弱也是一种武器。桑云亭以前从来不屑这个,但是现在不看结果,只看过程。

“我……”桑云亭欲言又止,目光却看向他身后的巫镇。

巫镇对自己不是挺好的吗,那就算是有好感吧。

好感,也是一种武器。

巫镇果然不负众望,他往前走了一步:“行了,你们先过去。”

鞠明熙立刻就收起了刀,往后退去。

詹文山不服气:“大人,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你别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