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
姜青栀正约了民宿里的牌友一起打着麻将,忽然,一切平静被一股莫名的震颤打破,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仿佛是远处列车驶过的余波,微不足道。
但很快,这股力量越发强烈,头顶的水晶吊灯不停摇晃着,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晃动,桌上的茶杯陡然间滑落摔倒在地,瞬间发出剧烈的响声。
“地震了。”姜青栀迅速反应过来,起身朝着门口冲去,但震动地太过于剧烈,连门框都有些扭曲,黄宝宝脸色惨白,低声喃喃自语,“怎么办呀,我们逃不出去了。”
陆宴川眸光微闪,一把拽过姜青栀的手腕,另一只手推了下剩下两个牌搭子,踉跄着推到角落里,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
“啪”的一声,最终坠落,碎片四溅。
霎时间,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颤抖,建筑物如同脆弱的积木,在巨大的力量下摇摇欲坠,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纷纷碎裂,与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交织成一片。
四周瞬间漆黑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姜青栀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来,她试图动了动,却发现身子被紧紧卡住,怎么也动不了。
旁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黄宝宝额头上渗着鲜血,脸色惨白。
“姜青栀。”黑暗中她听见陆宴川有些颤抖的声音,她拧了下眉,一出声喉咙干涩无比,“陆宴川,我和黄宝宝都在这里。”
“好,我们也在一起。”
“轰——”
又一波余震响起。
每一次的震动都使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小腿处汩汩地留着鲜血,姜青栀咬着唇瓣让自己保持清醒,试图抬手去挪动身边的碎石。
稍动了动,身体一阵剧烈的剧痛袭来,体力消耗得越来越严重,生命气息好像一点点也在消散。
陆宴川听见不远处的动静,眸底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怒气,嗓音低沉喑哑,“姜青栀,你别动了,保存一点体力。”
他知道姜青栀不可能听他的,在黑暗中似乎笑了笑,“听话青栀,我曾经欠你的,让我还给你,不然哪怕是我死,也死不瞑目。”
“……我不是白榆欢。”姜青栀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的,如果陆宴川真的欠了别人的,那个人只能是白榆欢。
而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白榆欢,他欠的都不是现在这个失去了记忆的她,所以她不需要他现在去偿还什么,让现在的这个他她去背负恩情。
“嗯。”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在黑暗中尝试动了动,但石板的重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更别说移动分毫,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撬动着身体上的石板。
肌肉的撕裂声和骨骼的吱嘎声声声作响。
在静谧的空间尤显得突兀,姜青栀此刻喉间干涩,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伸过手探了探黄宝宝的鼻息,还好,尚且有着微弱的呼吸。
地震的余波还在继续,如果坐以待毙,他们四个人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
“姜青栀,你还清醒吗?”半个小时后,她听到男人喘息的声音,嗓音嘶哑难听,她回应着,“清醒。”
空气一分分逼仄起来。
“黄宝宝,醒醒。”她推了推旁边的女人,抬眼看着石板稍稍有些松动,露出了一丝缝隙,抬起手继续用力地撬动着石板。
鲜血顺着她的掌心留下来。
“哒、哒、哒……”滴在她的脸上,她伸手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咬着牙更加用力,缝隙越来越大,石板上的石钉骤然间穿透她的手背。
疼得她脸上瞬间惨白了一瞬。
但并没松手,几乎是拼尽所有的力气推着石板,大颗大颗的汗水混杂着血水留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多到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擦干脸上的血水。
透过石板的缝隙,她似乎看见了外面扬起的灰尘,看见了外面奔走的警察,她想张口去喊,但喉咙干涩无比,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喊出来。
再用点力,再用点力,推开石板就能出去了。
她咬着唇瓣,鲜血在口腔里蔓延着,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但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摇了摇头,拼命地甩开眼前的东西。
终于——
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陡然间摔了下去,半截腿更深地嵌入在石板中,先前的一丝缝隙此刻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再看不见一丝希望。
——
苏轻舟心跳得极快,所有开往景城的航班全部停止,新闻报道上人们瞬间流离失所,试图寻找着坚固的遮蔽物,惊恐的眼神里满是无助。
天花板塌陷,灰尘和碎石瞬间砸落下来,景城在短短的一天内,满目疮痍。
随着报道,死亡人数、失踪人数都在不断的增加,他唇色惨白,抿着唇一遍遍拨给姜青栀,传来的永远是那声冰冷的声音,“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
冰冷的女声,像是夺命的冤魂,冷漠而又森冷,不给人一丝希望。
“哟,这么担心啊?”一道慢悠悠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勾颈上,顿时像被阴冷的毒蛇缠绕住,使他喘不上气来。
他扭过头,正对着一把锋刃的匕首,白榆欢不知嘴里在嚼着什么,唇角勾着笑,懒散地倚趴在他的后背上,掰着他的腕骨看着上面的新闻。
低声轻笑着,“瞧瞧,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妹妹之间总是我赢的,风水轮流转,上天也该站在我这一边了。”
苏轻舟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总统府的大规模支援景城,难免疏忽,使白榆欢此刻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他家。
白榆欢仍笑,勾着苏轻舟的脖颈,懒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追寻着他的唇,轻咬下去,嗓音如娇如媚,“猜猜我的好妹妹活下去的可能有多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