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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凌舒止在此时说了一句,语气十分懊恼:“抱歉,我不小心把酒滴到你衣服上了.....”

她抬眼一扫,这才发现凌舒止的手一直都在轻轻颤着,杯中酒顺势沿着边沿洒出了几滴。

紧绷的心绪瞬间放松下来。

她“噗嗤”一笑。

凌舒止的神色更羞赦了几分,他局促的抿抿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欢欢喜喜着,两人也在这样亲密的互动中亲近了几分。

夜色彻底暗了下来,终于到了洞房的时刻。

慕莞齐端坐在床沿,呼吸都轻缓了下来。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做,她只是觉得紧张,觉得焦灼,又有着那么几分尴尬。

这时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相敬如宾的夫妻固然是好,可终究还是及不上两情相悦的夫妻,一见对方便两心怦然的欢喜。

她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记着自己身为妻子该做的事情:“王爷,我为你宽衣吧。”

凌舒止挑眉,问道:“方才的称呼不是挺好么,怎么又叫回王爷了?”

“方才....”慕莞齐疑惑的说着,待她反应过来后,脸不由得“唰”的一红。

她支支吾吾着,却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在不设防备,不假思索的情况下才能脱口而出,可一旦有了心理准备,一旦告诉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话,反倒觉得说不出了。

见得慕莞齐局促的神色,凌舒止温和一笑,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说道:“嗯,那宽衣吧。”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但也只是一瞬,慕莞齐便神色如常的伸出手,解开凌舒止的衣服。

女子柔软的双手随着衣衫渐褪,接触到皮肤也变得越来越没有阻碍,指尖那一抹热量上下游移,凌舒止呼吸都滞了半分,心下没来由燥热起来。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动作轻柔的女子,眼含漾漾,眉心弯弯,是说不出的认真与缱绻。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缓慢的依次解下自己的喜服,外衫,内褂。

及至他只剩一件贴身亵衣时,慕莞齐再度伸手之际,眼中终于含了分犹豫与思索。

但也就是这一分犹豫,被凌舒止反应极为迅速的捕捉到,他看在眼中,心下很快明了。

于是在慕莞齐再度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轻轻按住,眼眸温和:

“我突然想起来,毒素尚未理清,我这段时间还是以静养为宜,细细调着身子。”

在慕莞齐疑惑的目光下,他轻轻一笑:“天色不早了,睡吧。”

说罢,他并未再动手脱下最后一件衣服,而是和衣躺下,又把被子给自己拉了上来,盖的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着慕莞齐,又说了一遍:“睡吧。”

慕莞齐怔怔的看着他。

许久,许久,她嘴角忽然擒了一抹真切的动容。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生怕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担心给自己造成一丁点困扰与负担。

于是他便提前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帖帖。

这是她的夫君,是她往后要携手半生的男子,他温润如玉,他清风明月,他十分珍爱着她。

她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宽衣解带之后,轻轻躺在凌舒止身边。

她感觉到枕边人有一瞬的僵硬。

她只作不知,轻轻转过身,说了一句:“舒止.....”

说着,她微微一顿,话音在半道停了下来。

她终究还是再唤不出那句“夫君”,但他从此在她心中,也不再是一句冷冰冰的“王爷”。

于是她亲密的唤着她的名讳“舒止”。

把头倚在他的肩上,说出了后半句:“舒止,我们来日方长。”

这一句来日方长,不再是上次那样的敷衍草草了事。

而是郑重,珍视,诚恳。

或许眼下还并未能成全两人最好的时光,但他们来日方长,他们还有无尽的将来。

凌舒止感受到慕莞齐话中的认真,不由得唇角微扬,眼中染上几分了然的笑意。

随即微微偏了偏头,下颌顺势便与慕莞齐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好。”他轻轻说了一句。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敬重,珍爱,相敬如宾。

他们闲话至夜半,她给他细细讲述着父母的冤屈,讲述着六年前,父母是如何被冤枉下狱的。

讲到后来,她的语气近乎哽咽。

他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拥入怀中,眸中溢出心疼:“你放心,岳父岳母的事情,我一定拼尽全力,绝不让你失望。”

断断续续的,两人又聊了好久,聊她的武术是父亲亲授,聊将军府的后院有多腌臜,聊宫闱秘事,聊闺中趣闻。

月色高深,已至三更天。

慕莞齐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依稀听见凌舒止对着外头喊了一句:“来人,叫水。”

她一个激灵,霎时间清醒过来。

旋即羞得小脸通红而又满目不解:“叫水做什么?咱们又没有......”

凌舒止看着她羞涩的脸,不由得笑起来,而后解释道:

“今日是新婚夜,难免有嬷嬷仆妇们爱嘴碎,若一次水也不叫,只怕让人觉得我们夫妻不睦。”

夫妻。

这个词在慕莞齐嘴中酝酿咀嚼,旋即化出一股清香的酥麻感从眼中溢出。

噢,自从今夜过来,他们便是夫妻了。

于是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做的,这水的确该叫,不然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闲话。”

“嗯。”凌舒止想了想,又说:“说不定还有人觉得是我体力不济。新婚夜竟使得娘子一次水也没叫。”

慕莞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凌舒止“清风明月”的印象,似乎有些偏颇。

这般的虎狼之词,她听了都脸红,他竟毫无心理负担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对上凌舒止揶揄的笑意,她嘟了嘟嘴,被子一蒙,把羞怯神色悉数遮掩。

两人同床共枕,一夜安睡。

次日凌舒止去上朝,慕莞齐睡眠轻,被他起身的声音吵醒。

她望了望窗外天色,还只是蒙蒙亮。

她心下一转,眸中遽然含了分促狭笑意。

于是在凌舒止惊诧的目光下,她高声喊道:“来人,叫水!”

这厢,轮到凌舒止问了:“大清早的,为何要叫水?”

慕莞齐翻了个身,又睡下去了。只是嘟嘟囔囔的声音,却登时叫凌舒止哭笑不得。

“一夜叫两次水,省得让人觉得你体力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