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40岁左右的模样,腰板笔挺,不怒自威,自带一种压迫感,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不用介绍他就认识出了对面的男人。
他蹙了蹙,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冷冷的问了句,“你找谁!”
陆景山早就想好了几套说辞,比如亲人相见两行泪该怎么解,激动的无以复加怎么破……唯独没有意料到他竟然问他是谁。
他刚想发怒,却听到那个熟悉得让每日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屹辰,来客人了怎么不让进屋?”
陆屹辰本想说敲错门的,但是看到陆景山那迫切又有些激动的表情,终究还是侧过了身子,让他进了院子。
上一辈的恩怨不是他一个小辈可以做主的,但是欺负他妈肯定不行,于是他跟在陆景山的身后一起进了门。
听到脚步声,陆母还以为是陆屹辰进来了,忍不住碎碎念起来,说了半晌也没听到他反驳,这才抬起头。
看到来人她顿时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
陆屹辰看到两个人四目相望,180几的汉子满脸泪痕,他妈呆若木鸡,他心中顿时就有了底,悄咪咪的退了出来。
果然,他前一秒刚把门关上,后一秒就传来他妈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你来干什么?”
陆景山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手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哪里还有平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回来看看你们!”
陆母面露嘲讽,“看我们?20年前你在哪里?”
“淑英,你听我解释!”陆景山急了,急于解释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没必要!你可以走了!”陆母扶着椅子坐下,用手轻抚心脏,不是心痛,而是气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看到他会这么大反应,明明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波澜不惊。
陆景山和她虽然20年没见,但是她的脾气,喜好早已刻进他的骨子里,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好似有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好半晌他才调整好情绪,小心翼翼的说起此行的目的。
“淑英,上次电话里你说想让屹辰去参军,所以我特意过来问问,你们是怎么商量的,有什么想法,包括以后的生活!”
陆母见他说起正事,她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我先问你个事!”陆母一脸郑重。
“屹辰说上面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官僚主义严重,就连我们这小小的公社有一张盘根错节的网,长久下去,肯定会出乱子,而且会是不小的乱子,所以他才动了去部队的心思。”
陆母虽然相信自家儿子的分析,她也通过自己的关系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是毕竟不在权利核心,消息的准确性她也无法考究。
陆景山更多的是惊叹,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竟然有如此高的政治触觉,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还知道这件事未来的走向,因为他的老首长也就是现任老丈人也参与其中。
事关自家儿子,他还是挑能说的给陆母讲了讲。
陆母表面淡然,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亏着小柳劝他家这个犟种,不然等他秋天的时候再走,黄瓜菜都凉了。
“那就让他去吧,让他去你那里,干什么都行,就一个要求,无论如何都要保他一条命,我就这一个儿子!”
陆母的话犹如千斤重,压在陆景山的心上,他又何尝不是就这一个儿子,只是他实在愧对这对母子。
“你不去?”他自然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去?以什么身份去?他的级别可以随军吗?”灵魂三问,问得陆景山哑口无言。
躲在门外的陆屹辰翘起嘴角,还以为那个男人很高冷,在他妈面前还不是被训得跟孙子似的。
“随军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调动户口,或者给你在那边安排个工作!”
陆母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暗了下来,建国之前她是富家小姐,一点苦没吃过,建国后倒是因为成分不好的原因吃了些苦,但是因为有自家父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倒也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自从儿子能够独挡一面以后,她就彻底闲了下来,过起老太君的生活,甚至比以前更恣意,每天出去遛个弯,购个物,别提多惬意,工作?她可不干。
陆景山哪里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在他印象中陆母还是那个有远大抱负悲天悯人的女孩,“你不用担心成分的问题,这个我可以解决的!”
陆母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在家里待着就有吃有喝的为什么要工作?”
一句话噎得陆景山不知该怎么接。
陆屹辰的笑容太大,果然他妈还是他妈,就是这么豪横。
好半晌陆景山才说:“那就不工作,我帮你想办法迁户口,然后你跟着屹辰一起过去!”
陆母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一个也是办,两个也是办,你给屹辰的对象也安排一下吧!”
陆景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觉得以自家儿子的年龄即便结婚生子也是正常的,但是听到陆母说是对象时,心理不禁活络起来。
陆母看他滴溜乱转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自家儿子的主意,声音冷冷的道:“别拿你那一套放在屹辰身上,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对象很优秀,可比你那些首长的女儿强多了。”
之前杨柳特意扮老的时候她就觉得和杨柳对脾气,后来她好久不来,让陆屹辰找人问问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丫头竟然是个妙龄少女,之所以不往她家来了是因为不好意思,觉得一直叫她姐姐占了便宜。
虽然她一再跟儿子表示自己没觉得被杨柳占便宜,更没有觉得被她冒犯到,但是也不知道是他没把话带到,还是那丫头怕了她,反正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
不过从自家儿子的口中却会三五不时的听到杨柳的消息,比如让他去当兵的事,让他开春就走的事,赞同他去南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