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很大,沈渝进来才知晓都没问航班信息,没有手机联系的他,像个无头苍蝇在里头转,脸上焦急的不行。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以后再见不到了。
直到广播开始播报登机航班,那三道身影才出现在他视线里。
“林然!”
沈渝冲前方大喊。
本该安检的几人听此回头。
林然听到熟悉又魂牵梦萦的声线,即刻转身
在看到的确不是幻觉后,瞳孔扩大,指甲掐住单背的琴带。
“哥...”
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来,直到沈渝风尘仆仆扑上前抱住他,都没有反应。
“对不起。”沈渝埋在人肩头,声线有些哽咽,说:“对不起,以前的事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我,小然。”
“原谅我...”
“哥...”林然张翕着唇,不可置信地一点点回拥上对方。
沈渝知晓时间不多,他咽动破碎的嗓子,装与平常无异,但出口却早已不成调子。
“以后...以后不要再回来了,在美国好好完成学业,如果...”
他低头胸腔快控制不住颤抖,忍耐后又紧紧搂住对方,仰头倒流眼泪
笑着说:“如果我还有时间会去美国看你的。”
“哥”林然感知到对方要松开的手,胳膊死死揽住。
察觉出对方的不对的他,不让人逃脱。
语气变得正色紧绷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还是什么,我不去美国了,我留下来。”
“我留下来好不好?”
他自私地想要对方同三年前那次一般,挽留一下,或是求他别走。
那天他就在一扇之隔,听着沈渝在里头声嘶力竭掉泪。
他没走,没离开,他那时在心底起言,只要他开门。
只要他开门有去找我的迹象,我就原谅他啊。
原谅他把我当做报复的工具,原谅他的虚情假意,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可他站了一夜,那扇门始终都纹丝未动。
隔绝了一切,更隔绝了他的心。
“哥——只要开口,只要你...”
“抱歉,小然。”沈渝咽下苦泪,只说一句你要好好的就推开了人。
林然没动,只是想要安抚的手抽了回去。
三年前和三年后,一样没区别。
他都不会选择自己。
沈渝走到张婉然和沈建华面前朝人第一次真心喊了声:“阿姨。”
他说麻烦你照顾我爸了。
说完沈渝拍了拍中年男人的领口。
眉目第一次极为严肃地告诉他,到了那边,不要再接受江湛的帮助了,除了主治医生联系外,一切都不要和他有联系。
他不能不防一手,那个疯子,他不敢保证自己那么做之后,他会不会报复自己的家人。
会不会做出一些他承受不了的事情。
毕竟x,他一定会。
所以他只能在仅有时间,尽可能的多叮嘱一些。
毕竟美国还是比A市更安全。
离远,他就动不了手脚吧。
沈建华见沈渝这么厉色的样子,以为跟人关系闹掰了,虽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这么多天对方的一举一动皆是品行端正又斯文有礼。
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别有所图的人。
但在沈渝又一次加重语气时,还是收在心底答应了。
临走前他告诉沈渝,上次江湛来替他给山江那套房子过户,所以他身份证件什么都在他那里。
沈渝没太大反应的点头,在又一次机场播报后,看眼四方束缚的机场。
后退几步,笑着让几人进去安检。
走吧。
“哥!”
林然喊住沈渝,一步步上前,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沈渝放在衣柜里的tiffany Lock 项链,给沈渝戴上。
“它...”沈渝显然有些惊讶,他以为已经在大火里烧干净了,没想到。
“灭火后,我进去翻了遍,找了出来。”他苦涩的笑了笑:“以后就让它当做我陪着你吧,不许摘下来,毕竟你以前都没戴过它。”
“小然...”沈渝摸着带凉的回形项链,眼底又要泛泪。
“走了,哥。”林然扬起肆意的笑拍了拍沈渝的肩,转身,在安检后,未回头的冲他招手。
沈渝握住项链闭上眼,滑过道泪。
直到身影全部消失在眼眶,他才低下头抹干眼泪,笑着一步步重新走向他的深渊地狱。
——
沈渝刚从机场门口出去,就发现人正倚在银灰色跑车前,双腿交踱,指尖夹烟看着他。
一身黑色大衣,与身后阴暗乌云融为一体,冷风将服帖领口吹得折乱,增添几分野性。
修长似玉的手,由白变为殷红。
不知站了多久。
沈渝心头莫名一撞,心虚般回头看眼机场内。
在发觉视野都被来回人群遮挡后,才放下心一点点走到男人身前。
“江湛。”
他低着头,揣在口袋里的左手还攥紧冰凉项链,不敢看人。
他还是做不到林然说的,在对方安检后转身摘了下来。
面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允许的,不会允许他的身体,他的心,和一切有别人的痕迹,甚至会当着他的面毁掉项链。
他想保留只能提心吊胆,偷偷藏好。
江湛眼底很深,伸手替他理好被风吹乱额发。
没问在里头聊了什么,只拾起沈渝有些微冷的手阑住,吻向指尖。声线夹着几分初冬的霜气:“冷不冷?”
“嗯”沈渝由着男人更加冷冽的手附上他的掌骨肌理,和指缝。
说了句:“有点冷。”
“那走吧,回家。”江湛将他搂在怀中,打开车门
沈渝上车后,江湛关上车门,昂头抬眼看向远侧起飞的飞机,敲在车身的五指收回,起唇笑了笑。
一路上相顾无言,沈渝目光有来时那例子,也不敢乱瞥,只盯着羽绒服反光的拉链条发呆。
驾驶位的人,偶尔跟他搭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甚至主动开口问沈渝要不要去商场。
车外那股戾气,随着与机场相隔拉线般越远,变得越发浅淡。
沈渝手还被人扣住,指腹耷在对方凸起的骨节。
江湛不时会侧额看他,深邃眉眼,每一次都是极尽温柔,像包裹颗琥珀糖,拉出的糖丝将沈渝缠在里头。
沈渝不敢看那双充斥着掠夺,又具带压迫的眼睛,哪怕是含着温情他还是害怕。
“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江湛拇指抓挠般一搔一刮沈渝掌心,问:“不舍得叔叔他们吗?”
沈渝微抬余光去觉察人神情,发现没有任何不虞怒气,才摇头低低道:“我想去书店,买些书。”
怕再问,他补充
“这样你忙的时候不在家,我也好打发时间等你回来。”
江湛视线轻慢落在沈渝脸上,似在辨别真伪,不过显然他今天心情很好,谎话真话他都高兴。
“行”应了声后,他笑着欺身去亲沈渝,咬住沈渝软舌后
哄他:“别难过,如果想叔叔,有空后我就带你去看他们。”
沈渝点头,脸色没太大开心,但眼角眉梢还是扬起,凑近回吻对方。
他知道没机会了。
这一次就是生别。
江湛对这小意温柔很是受用,又在里头缠了会才放开,收回目光到挡风玻璃。
他五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勾起的唇,想的却是怎么快速除掉那几人。
虽然不比在国内方便,但在允许购买携带枪支的国家,路上被枪打死个人,或是死在荒郊野外里,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他还是没想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