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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别无选择1 > 第206章 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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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今天上山跑几个小煤窑,把西北公司急需采购的煤源落实下来,王俊臣却要求我帮他尽快把宝龙矿的煤处理掉,于是我不得不改变了行程安排,上班后先给赵军打了个电话,建议他把大宝煤窑上的存煤盘下来。

宝龙矿生产的煤炭虽然是炼焦用煤,但只是配焦煤而非主焦煤,粘结指数不高,也可以当做动力煤使用。

我对军哥说,价格高不是问题,自己会向事故小组建议降价处理,最好是估量买断,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总共需要不到二十万元,盘下来后可以卖给焦化厂,每吨挣二三十块钱的差价,也可以掺点劣质煤,装上火车卖给你们公司的客户。

你和用户签的合同,约定所供煤炭的发热量不低于五千大卡,而宝龙矿的煤是五千五百大卡以上,掺三分之一每吨只要三十块钱,发热量四千大卡左右的次煤,质量完全能达到用户的要求。

对别的小煤窑来说,掺煤配煤是个麻烦事,不但要有场地,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但对咱们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租赁服务部的三辆装载机都在附近山上,我给他们说一声,调两台过来,只需一天就能搞定。

宝龙矿停产了,留下来的矿工没几个人,井口处的地方够大,正好可以用来配煤掺煤。

听了我说的情况,军哥一点也没犹豫,说自己正好在古城,现在就去银行取钱,让我两小时后,到大宝的矿上和他汇合。

放下电话,我骑上摩托车又去了招待所。

矿招待所门口的停车场上,停着两辆挂着四川牌照的大客车,另外还有一辆能坐二十来个人的中巴车,三辆车上都糊着厚厚的泥尘,一看就是经历了长途跋涉。

我知道,遇难者家属到了,看这阵仗,来的人不会少,应该有上百人吧。

安置这么多人的食宿,工作量可不小,不知道王俊臣这会在不在自己的房间,我正犹豫要不要向前台服务员问明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上楼,却和匆匆往外走的张贵打了个照面,我问他王县长在不在。

张贵是煤炭局副局长,他从局里带来的几个人,是王俊臣在事故小组所倚仗的主要力量,大部分具体工作是他们做的。

张贵告诉我,死者家属是两小时前到的,领导亲自参与了接待工作,现在还在他们住的旅社里,安抚疏导家属的情绪。

我对张贵说了王俊臣让自己帮忙卖煤的事,张贵说情况他知道,但做不了主,让我和他一起过去,当面向王县长请示。

张贵坐着我的摩托车,我们一起来到了街道上最大的私人旅馆。

这个旅馆是在以前的骡马大店的基础上改造的,房间很大,除了八九张老式的木制单人床外,再没有其他家具,看起来很寒酸。

房间里人不少,大多数是川音浓重的老幼妇孺,年轻人寥寥无几。我和张贵进去的时候,王俊臣坐在床边,正在和床上半躺着的老奶奶说话。

老奶奶的年龄非常大,脸上的褶子重重叠叠,满嘴的牙全掉光了,眼睛肿得只剩下一道缝,显然是连续几日悲泣的后果。

王贵走过去,俯身在王俊臣耳边说了两句话,王俊臣抬头看了站在门口的我,抓起老人枯枝般的手轻轻拍了拍,和张贵一起走了出来。

站在旅馆的院子里,我向王俊臣和张贵大概说了北方公司的情况,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现金,如果能谈妥的话,可以当场付款。

我告诉他们,煤场里有三千吨煤,全部运出去需要两三天。为了节省时间,同时也为了减少你们小组人员的工作量,建议在共同对煤堆进行测量的基础上,估算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吨位数,然后让对方一次性买断。

王俊臣让张贵带两个人,跟我上山办这件事,最好中午就把钱拿回来。

他说,让家属们休息一会,吃过午饭后,准备带他们去医院太平间,看望亲人的遗体。

见到亲人遗体那一刻,是家属最悲痛,情绪最容易失控的时候,王俊臣想在此之前,给每位遇难者的亲属,先发两万块钱。

这点钱虽然不多,但能给家属带来一些慰籍,能让他们比较容易接受失去了儿子、丈夫的事实。

把家属的心思猜摸得这么细致,我佩服王俊臣的良苦用心。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说自己是研究心理学的,现在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不是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张贵要回招待所叫人,准备测量工具和写协议用的纸笔,我把他送到招待所门口后,摩托车调了个头,率先上山去了。

还不到和军哥约定的时间,我想先去趟大宝家,给二姐夫打个招呼。

家属们看过亲人的遗体后,有可能还要去他们的遇难地悼念,我得让姐夫姐姐们和春草提前做好准备。

拐上岔道,老远看到煤窑井口处的木柱上,系了两条大红色的被面,色彩艳丽的红被面,被山风吹得落下来又飘起,飘起来又落下,一起一落很是刺眼。

我没有停车,直接把摩托开到大宝家门口才熄火。

门房顶上,高高地插着面红旗,朱红色的大铁门两侧,也各垂挂着一条红被面。

这种做法,在当地人的嘴里叫“挂红”

山里人信鬼神,大宝的煤窑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家里人和村里的老人们认为,是小煤窑在挖煤的时候,冲撞了妖魔鬼怪,红色能驱鬼镇魔,所以才在井口和家门口“挂了红”,想用红色把牛鬼蛇神吓退。

大门虚掩着,我轻轻推门进去。

家里的人都在院子里,两个老人也坐在窑洞前的躺椅上晒太阳。

六个姐夫分成了两拨,四个人围在矮桌旁打扑克,另两个蹲在太阳地儿下象棋。

几个姐姐们凑成一团,边嗑瓜子边扯家长里短,聊得热火朝天。

全家人只有春草一个在忙,厨房里传来了菜刀和菜板的碰击声,门洞里溢出一股夹杂着馍头香味的水蒸汽。

看到这种状况,我有些生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