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瞬的意思是说,此时此刻的灵州面临着相同的处境。
听着他随意的语气,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谢源与百里凝俱是攥紧了拳头,对方反而笑了,“生气吗?”
“生气就对了。”
“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杀了我,你们也得死。”向来温和示面的百里瞬摆出一副无赖嘴脸,叫人看得火大。
许久没开口的沈迹动了,她的声音微冷,纯黑的瞳孔流出几分薄怒,“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弄到我的血,但沧州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统治!”
百里瞬盯了她几秒,呵呵笑了声,他破败的喉咙漏了风,说话时呼呼作响,“小鬼,只会说大话可当不了一辈子的城主。”
沈迹:“说的好像你当过城主似的。”
不待百里瞬辩驳,天地骤暗,几位少年纷纷抬眸,便窥见远处山林隐有躁动,是灵兽奔乱。
它们的哀鸣不绝于耳,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声音几乎要冲破天际。
“什么神明,神明也拯救不了你们的处境,现在外面…估计和这里一样,瘴气从修真界的主城开始蔓延,不到三天,便会全员覆灭。”
“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不需要好处,这么迂腐的世界本就不该存在!”百里瞬咧开嘴角,“临死前能看见千万人与我陪葬,我亦无憾!”
“疯子。”
到这里时,百里瞬的神智就已完全被仇恨侵蚀,此刻的他白发三千,温润的脸庞爬出血丝般密密麻麻的花纹,双目泣血,人不人鬼不鬼。
“错了!”百里凝终于忍无可忍,拿出激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我是笑话?笑话不都是由你们亲手构成的?”
百里瞬冷哼了声,目光如恶鬼般锁定了面前的少年,他与自己的相貌有三分相似。
“我哪里不比你的母亲优秀,凭什么家主不是我?”
少年扬眉,“那是因为你永远都走在错误的方向,我的母亲从来都是与你公平竞争,是你先放弃了自己。”
说罢,他又问:“你还记得七岁的那年吗?”
七岁?百里凝愣了愣,旋即不耐烦地咳嗽了声,“说这个做什么——”
“七岁那年,你的根骨虽好,却病弱残缺,唯有至亲心头血才能治愈,难道你以为还有别人愿意帮你?那些大人会用自己的心头血来保你这个弃子?”
“如果我的母亲不帮你,你早就死了,她的修为也不会倒退,卡在出窍期多年,不得寸进。”
百里凝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但是少年的斥责还没停止,他言辞凿凿,字字皆是讨伐之言,“大家本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现在说一切都晚了。”青年眉目朦胧,仿佛隔着雾气,使人看不清其中神色,“瘴气一旦放出,无法逆转,这或许就是宿命。”
百里凝听得气极,唾道:“执迷不悟!”和他说了这么多还在命来命去的,“我看你还是去死得了!”
“我这次算是知道兽潮怎么来的,真没办法复原吗,打不过了啊!”
听见动静跑出去的谢源对上了一头体型庞大的双翼天马,少年叫苦不迭,直接被面前的灵兽逼到角落,连连败退。
他的卡牌只对修士生效,那些野兽不会被规则束缚,是因为它们本就不会说话。
“除非有御兽师…”不知是谁嘀咕了几句,“但是沧州哪来的御兽师?”
这个世界可没有谢瑾枫。
自始至终,沈迹都安静的等在众人身后,存在感低得吓人,直到现在,她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如一阵风。
黎极星偏眸,“她去哪?”
小鸟叹道:“所谓的神女,骨子里流淌着金色的血液,这方时空的沈迹是自天地间应运而生的灵秀之体,她生来的宿命就是为了守护沧州。”
每逢大难来临,就会有新的“沈迹”出现,但不是每个“沈迹”都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大局,而这也是为何沧州人如此忧虑的缘故。
他们知道,没了她,总会有新的神女现世,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利用沈迹,“如果对新的神女不满意,直接换一个,这样的例子也是存在的。”小鸟极通人性地语气带上了悲叹。
黎极星默了半晌,忽然说:“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小鸟:“?”
它怒了,“我要是有用还派你们出场?”
沈迹跑的太快,明明是个小孩子,时见枢愣是没追上,谢源紧紧地皱眉,正欲问黎极星花。
却对上黎极星霜雪般冷酷的视线少年呆了呆,忽然惊骇大叫:“喂…你怎么吐血了?!”
血…?
黎极星恍然,抬指轻触下巴,只察觉到一阵湿冷黏腻。
大团大团的血污从他口中流了出来,夹杂着破碎的内脏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