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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剑雪苍山 > 第17章 自来英雄多相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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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来英雄多相惜(二)

正望见,忽见远远的翠绿掩映处,隐约几道寒光,似乎有人在争斗。

岳中影凝神细望,却只见一片翠绿,不见人影,不由暗笑一声:“这两个月来,颇为清静,不与人争斗,居然有些不惯,竟疑神疑鬼起来。”心念至此,想及南思昭,不觉心头一阵沉重。

忽然走在前面的商队人马一阵骚动,接着便有人鼓噪起来。

罗寅问道:“怎么了。”

一个伙计跑了过来,道:“大少爷,前面有一具死尸。”一边的胡青叱道:“惊什么,没见过死人啊?”那伙计道:“不是,胡爷,那人死的很怪呀,竟然全身都是绿色,连头发都是,甚是骇人,不信您去看看。”

岳中影心念一动,急忙上前。

众人忙让过路,便见那尸体正躺在前面一块大石底下。只见那尸体果然浑身绿色,浮肿僵硬。两眼瞪得老大,一股惊恐失措的样子。衣衫饰物,皆同当日五毒教的弟子相仿,心中暗道:“看这样子,自然是中毒死的,但五毒教的弟子怎么会中毒呢?”

胡青上前道:“岳少侠,这是摆夷人。”岳中影点点头,道:“他是中毒死的,叫大家小心一些。”

众人听是中毒而死,忙纷纷避开。岳中影捡起一根木棍,伸在尸体底下,用力一挑,将那尸体挑落路边山崖。众人见岳中影只用一根细棍,竟将那人轻易挑起,不由喝起彩来。岳中影淡淡一笑,扔掉木棍,继续赶路。

再走出不过半里路,众人在路边又见一具尸体,却不敢凑上前去。岳中影上前查看,见那人并非中毒而亡,胸口膻中穴微微塌进,心中暗惊:这是什么功夫,居然有如此功力。”

如此众人一路行走,不过数里,便见尸体,有时甚至有数具。

岳中影细细察看,见大多数都是身体要穴微陷,只少数乃是兵刃或毒伤,暗道:“莫非方才看见的几道寒光真是有人相斗不成。死者服饰及手持兵刃皆大不相同。看这些死者的样子,都不像是相互打斗而死,看来是一群人在围攻什么人。”

这日傍晚,岳中影一行到了河子镇,便在镇上几家大客栈中住了下来。

其时罗寅有事外出,岳中影便同胡青闲谈,聊起罗氏兄弟来。胡青叹道:“其实,大少爷为人精明,待人又非常和善,二少爷虽然聪明,然而论待人,论经商,却是万万不及大少爷的,可惜的是,大少爷乃是庶出,便是再精明,也份家业也无法承袭。”

岳中影恍然道:“怪不得,罗兄见了他弟弟那么热情,但你们二少爷却总是爱理不理。”

胡青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大少爷的亲娘只是个小婢女,而二少爷的母亲却是大蜀国工部侍郎的妹妹,亲庶不同,门第有别,大少爷再有才具,也只能做些累活苦活。老爷就是怕大少爷心中不忿,因而年年都遣大少爷远道经商,而由二少爷在家揽总,就是防大少爷同二少爷争家业。其实,早些年,大少爷也是想争的,这几年也想通了,不愿同二少爷争了,然而二少爷却总来是防着大少爷。这不……”

正说着,见罗寅自外面进来,胡青便住了口。

天色渐晚,岳中影在客房里洗沐毕,便即安歇。

至天色将明时,突然听到远远的有兵刃撞击之声。接着似乎有人向河子镇奔来,未到镇上,却又奔远了去。

岳中影心中好奇,暗想莫不是有强人出没,不利于商队,当下起床出店,循着那声跟了出来。只见远处确有喊杀之声,只是并不清晰,岳中影一路跟过去,约略十余里,天色便渐亮了起来。只见四下里皆是一片一片的密林,林中渐渐有雾气透出。

岳中影信步走了几里不见有人,怕罗寅久等,便即赶回。

当即商队起程,一路转向西行,到正午时分,只觉那天渐渐热了起来。罗寅便吩咐众人暂且休息至申时再走。

岳中影小憩一阵,甚觉无聊,便信步四处走走。走出不远,突然见密林中似有人影,便急跃上一边的大树,轻轻掠近。只见那人影处却是十余具尸体。

岳中影轻轻跃下树来,只见方圆十余丈残破不堪,似是经过了一场恶斗,四下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体,衣衫各异。

逐一察看,见十余人死因大抵相同,皆是玉枕、印堂、神阙或膻中诸穴深陷,显然是被对方指力所伤。

岳中影不禁心下骇然。

以指功伤人,少林拈花指,无相劫指,河东崔氏玄天指、洛阳岳家玉莲指,都可算是极高明的指法功夫,然而能以指使敌手穴道深陷,而不伤及皮肤,有如此功力,则当真是闻所未闻了,心下暗道:“看来南诏虽处化外,能人异士却当真不少。”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有十数人向这边奔来。岳中影四下探视,见一边一株大树,枝叶蔽天,正可用来藏身,便忙轻轻跃上树去,藏于树叶之后。

刚刚藏好,便见有十余人冲了进来。见这边尸体横斜,为首一人,锦衣带甲,一身武将装束,惊叫道:“不好,又迟来了一步。仁泰,去看看可真是那姓段的干的?”

他身后一人便上前查看半晌,方道:“大人,看这些人的伤处皆是受了一阳指伤,应当全是死于那人之手。”那为首的便道:“哼,姓段的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宁王要四处招徕高手围攻这厮。”

岳中影心中暗暗纳闷:“一阳指,那是什么功夫,怎么师父从来没有提及过。”

那人身后站立着五六个道装打扮之人,为首道士便道:“大人将姓段的也太夸的厉害了吧,咱们师兄弟几个出道多年,还没遇见过什么高手呢?”

旁边那仁泰接口道:“玉虚道长可千万不可轻敌,姓段的武功之高,在南诏国号称第一,便是到了中原,只怕也在顶尖之列。”

那玉虚冷笑一声,道:“哼哼,南诏第一?杨大人,贵国的第一高手是不是太多了点,贫道临来的时候,听说双剑门格罗仁武功南诏第一,可在我们师兄弟手下还没走上十招呢,怎么这会又出来一个南诏第一啊?贵国到底有多少个第一?”

杨仁泰听他出口蛮横,十分无礼,不禁大怒,当下便要发作。那姓杨的脸色一沉,将他喝退,向玉虚笑道:“道长说的是,南诏不过偏远之邦,所谓高手,多是些坐井观天之辈,自不入道长法眼。今日之事,还请首长多多出力。宁王已经许诺,若能杀得了那姓段的,裂土封侯,荣华宝贵,自然唾手可得啊?”

那玉虚听了此话,方又转过笑脸,道:“哪里,哪里,宁玉殿下看得起贫道,千里迢迢请贫道师兄弟出山,知遇之恩,贫道自然不敢忘了报,至于今后之事,还有劳杨大人提携啊。”那姓杨的拱手道:“好说,好说。”

岳中影在树上将几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那道士叫什么玉虚,心中暗暗吃惊:“这老道莫不是蜀中青城山松风观的玉虚子?听说玉虚子师兄弟七人,号称青城七剑仙,名号甚是响亮,向来不理世事,怎么会被什么宁王请出山来了呢?那姓段的又是何人?格昭仁前辈竟然在这玉虚剑下走不到十招,这玉虚武功有如此之高?当世岂不是更无抗手?”

正想着,只听那玉虚子道:“杨大人,看这些尸体,显然死了并不多久,那姓段的恐也没逃出多远,大家顺此路追下去,今日当将其擒杀。”

那姓杨的便道:“道长所言极是,大家追。”说着,带着众人追了下去。

岳中影轻轻溜下树来,暗道:“这姓段的是何人,莫非这些人全是这姓段之人所杀,看这些人的死状,这人只怕是个武功极强的高手。”

一时心中好奇,便紧紧跟在那群人身后。只见那群人向东一路追踪,直奔出十余里,忽见前面分出两条岔道。众人不知向哪路追击,便停了下来。

那武官便问道“道长,您看咱们是向那个方向才对呢?”

玉虚两下察看半日,方道:“这两条路各自通向那里?”

仁泰道:“直向东的这条路通向乌蒙部,稍侧南的这条路是通向云暗山绝龙谷。”玉虚道:“绝龙谷,那是什么地方?”

那武将接口道:“绝龙谷距此十几里地,那谷极深,四下里尽是绝崖峭壁,高不可攀。”

玉虚道:“那便是了。杨大人曾道姓段的此番暗中东来,自然是密回通海,图谋不轨,而且岭既然名叫绝龙谷,姓段的自然绝不会走绝龙谷了。”

杨仁泰道:“那也不一定,若是那姓段的故意走绝龙谷来引诱咱们呢”玉虚看看那武将,道:“杨将军意下如何?”那姓杨的道:“这也极有可能,段思平暗谋不轨,我我们也只是暗中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那姓段的也不会轻易给我们留下把柄的。”

玉虚长笑一声,道:“杨大人多虑了。依贫道来看,姓杨的必走乌蒙无疑。”那姓杨的道:‘哦,愿闻其详”。

玉虚道:“绝龙谷既然地势极险,难以走脱,姓段的既然心怀大志,又怎么可能轻易涉险,况且绝龙谷绝龙谷,这么不吉利的地方,姓就算是地方再好,姓段的也断不肯去。别忘了,姓段的可是自称汉人,汉人是很信这一套的。”仁泰不解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信那一套?”

那姓杨的截口道:“道长言之有理,仁泰,照道长说的办,咱们去乌蒙。”那仁泰见长官吩咐,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带人向东追了下去。

岳中影见众人皆走,这才慢慢跟了上来,细看那两条岔道,见通向绝龙谷的那条道甚是崎岖,蜿蜒通向深处。

思虑半晌,亦觉得玉虚所言有理,便欲跟下去。方要动时,忽见另一条小道上,不远处似乎泛出一道寒光,心中一动,急走上前,却见路边一棵大树干上,斜斜一支金锥,大部没在树干之中,外露处泛着蓝光,和早晨死在商道上的五毒教弟子所中金锥一模一样,心想:“莫非这位姓段的真是去了绝龙谷?”边想着,边向那绝龙谷驰奔而去。

盏茶功夫,岳中影已经渐渐进入谷中,那谷真如仁泰所说,两面全是绝崖峭壁,直立而下,莫说是人,就算是猿猴,也只怕难以翻越。

岳中影一边继续里走,一边心中直犯嘀咕:“莫非我当真走错了不成。”

正想着,面前豁然一片开阔,却是走到了山谷尽头,只见远远尽头处,一道如镜面一般的绝壁横在面前,那绝壁下,黑压压的站满的人。

心头一振,忙靠上前去,只见那群人衣衫各不相同,五颜六色,自是南诏各部的打扮。众人围成个半圆,立在绝壁之下,中间似是被围了一人。

岳中影不敢太过靠近,只见一边绝壁虽然险要,绝壁上却有些枝叶细草,便轻轻沿那绝壁向上攀爬上去。

那山壁十分陡峭,岳中影怕惊动众人,也不敢太快,因此,虽然他轻功极高,待爬到半崖,也已经花了盏茶功夫。奇怪的是,那围着的众人竟然一动不动,不见任何行动。

一边继续上爬,一边向那谷中望去,只见那悬崖下边,一块巨石横亘。巨石上端坐一人,手执一书,正看得仔细。周身丈余,皆是死尸。

虽看不清那人面容,但见那人与群敌环绕间居然好整以暇,端坐看书,视强敌如无物,便这份胆识,已经足以让人佩服。

爬上悬崖,只见崖外豁然开阔,放眼望去,层林密布,碧波千里,浑不如谷内杀机四伏。

沿着崖顶缓缓接近,只见那人手中拿书,许久,一动也不动,不禁心下泛疑:“奇怪,看此人虽然手中拿书,半日不见翻页,似乎并非是真在看书,然而众人怎么又个个逡巡不敢上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