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魔都的畸形繁荣经济已经开始了。
大半个中国的富豪,逃离家乡,躲在魔都的租界,让魔都成了寸土寸金的地方。
因为日本人的入侵,扰乱了中国的经济,法币开始贬值,美元、英镑才是硬通货,当然也离不开黄金,不管啥年月,大黄鱼,小黄鱼,都是最受人欢迎的。
秦笛手里总计有2300吨的黄金,比后世的中国黄金储备还多。
这些黄金,他是不可能大批量倒卖的,更不可能换成美元和英镑,因为黄金天然就是货币,所有的纸币都不可靠。
秦笛在魔都还有不少房产,昔日他卖出的只是苏州河北岸的部分,那些地方都被日本人打烂了,而他还保留着苏州河南岸的大部分房产,这些房产价格飞涨。因为人口暴涨,很多百姓没地方住,不得不寄居在狭窄的空间,甚至将两米半的房子分成上下两层,就像鸽子笼一样,进去的人连腰都直不起来。
秦笛这个大地主,也不说发善心降低租金,更不会将房子白送给人家住。
在他看来,这些人能租住房子,已经算是中产阶级,受点儿盘剥很正常。
如果他贸然降低房租,岂不是跟别的地主过不去?
1938年10月底,魔都书画联合会会长王一亭生病了,许多朋友到梓园去看望。
此时,王一亭还没有达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还能跟朋友们说说笑笑。
在场的不但有书画家,比如说吴昌硕,刘海粟等人,还有一些收藏家,比如庞莱臣、吴湖帆、顾麟士、刘晦之、周湘云、蒋榖孙、费子贻、魏廷荣、赵万里、潘博山、沈尹默、王季迁、徐邦达等。
这些人聚在一起,忧心忡忡的议论着。
“日寇所过,烧杀掠抢,玉石俱焚。他们抢走了不知道多少国宝!”
“最近半年以来,有一些外地的夫人,携带者古籍珍品、名瓷紫砂、古董雅玩、金石彝器等来到魔都,他们在这里生活无凭,就像将珍宝拿出来销售,可惜我等财力与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唤奈何!”
“如果我们不收,这些宝贝就可能流落海外了!”
“是啊,我亲眼所见,一个保存完好的正德炉,才卖了100块法币,被英国人拿走了!”
“我还看见一个人,拿了一副沈周的画,想要一千美金,摆了三天没卖出去!”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
“老哥,你都买了几百幅字画了,还有多少钱拿来收藏?”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现在可是乱世,古董不能吃不能喝,黄金却能换食品!”
有人道:“张先生,你家最富裕,何不多收一些古董?”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人名叫“张葱玉”。
张葱玉,出身于浙江南浔巨商之家,乃是张锦江的侄孙。他的父亲名叫张乃骅,跟张乃景同辈,所以他算张乃景的堂侄。
张葱玉18岁时继承200万家产及在魔都的房产、实业等。19岁时受聘为北平故宫博物院鉴定委员。他虽然年轻,却是古玩行业的收藏大家。
他看见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于是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点儿家产,算得了什么?如果能请出一个人,哪怕有再多的古玩,也能被他一扫而空。”
众人纷纷追问:“谁啊?谁有那么大财力?”
王一亭干咳一声,插言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民国首富,大少爷秦笛!以前我以为他只是纨绔子弟,没想到他隐藏那么深!秦大少一人捐了200架飞机!秦家的财富,谁能比的了?”
众人恍然:“喔,原来是他!我记得早年他不停的收画,这两年怎么不收了?”
“或许转攻实业,忙着救国呢,把字画给忘了。”
张葱玉笑道:“有一件事,诸位可能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多富人,能携带古玩逃到魔都来?因为是秦先生请人到处张贴告示,提前半年警告日军将攻占金陵、苏州、扬州、杭州!所以这些地方警觉的富人都逃了。”
众人闻言,各自露出惊骇的神色。
“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秦先生积下莫大功德!”
“奇怪,他怎么提前半年就晓得后来的事?”
张葱玉道:“我听祖父讲,秦先生跟我的叔祖,以及蒋百里老先生见面的时候,预言日本人将进攻魔都,并将席卷大半个中国,所以我的叔祖急忙通知整个南浔张家,让我们早做防备,正因为则个缘故,我家几百口人逃过一劫,除了房子园林被烧毁以外,其余的损失比较小。”
“秦先生真不简单!怪不得他成了国军‘中将’,原来立下了赫赫功勋!”
“应该请他出来,接受我们当面感谢。”
“秦先生为人低调,不知道去了哪里。”
“依我看,应该给秦府投一封信,或许能转到他手里。”
王一亭笑道:“那就由我来写吧,我跟他见过几面,勉强算是熟悉。”
两天以后,秦笛和晏雪出现在梓园。
秦笛很久没来这里,进去一瞧,发现很多房子都倒塌了,断垣残壁,灰黑一片,再不是当年雕梁画栋、草木秀美的景象。
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年轻人,可能是王一亭的子侄。
秦笛问:“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被日本人的军机轰炸过?”
对方答道:“是啊,813事变的时候,日本人给家祖一面旗帜,说是在房顶上挂日本旗,就不会被军机轰炸,然而家祖当天就把太阳旗烧了!”
当秦笛走进房间的时候,王一亭神情大悦,想从病床上爬起来迎接。
秦笛伸手拦住他:“王老先生,你莫要起来了!我看你印堂发黑,唇色青白,为大凶之兆!你恐怕要准备后事了!”
王一亭神情一暗,又躺了回去,道:“我晓得,所以才叶落归根,回到魔都来。”
秦笛伸手摸了摸他的腕脉,道:“心脉衰微,脾脉近绝,大概还能活半个月。”
旁边的年轻人一听就急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