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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陈子涉用缚妖符化作金光锁链,将这群农家方士捆在一起,数数点点一共八人。

陈子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开始了审讯。

一众农家方士都怏怏的,低着头不说话。

那使石磨的大汉更是冷哼一声,扭过脸去,大有种“虽然你很厉害,但我就是不服”的架势。

陈子涉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之前他没有立刻痛下杀手,主要是因为那位农家的五品少卫投掷铜叉时,并未以锋刃对着自己,似乎并无伤人之心,应该不是失乡客的成员。

但这群人跟踪自己却是事实。

若他们不识好歹,陈子涉自问也不是那娇滴滴的闵怀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这时,那位农家的五品少卫叹了口气道:“朋友,我们是农家地员堂的方士,在下地员堂农师沈进,之所以跟着二位并无恶意,实在是……”

他似乎有些羞于往下说,但见陈子涉目光冷厉,还是道:“实在是饿得慌。”

“嗯?”

陈子涉万没想到是这种理由:“怎的,你们农家方士还吃人不成?”

“非也非也,”沈进连忙解释说:“今日早些时候,二位吃的那些肉脯并非食尽,有一些被熏烤发焦的或是连着骨头不便啃食的,就被二位随手丢弃了,然后……”

“然后我们几个就吃了。”

沈进的脸色红了又红。

“实不瞒二位,我们几个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跟着你们就是想混些残羹冷炙,聊以果腹罢了。”

陈子涉眉梢挑了挑:“这种鬼话你当我会信?”

“若是旁人这般说也就罢了,你们是方士,又不是丐帮,怎会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

“况且你们农家弟子,随身带着的种子播撒下去,要多少作物没有?再不济,路边哪个野果能吃,那种野草无毒,难道也不知道吗?”

沈进又叹了口气,恨恨道:“正如朋友你所说,我等农家弟子本不该为吃食发愁。”

“可这次我们行动的行踪暴露,被仇家盯上,他们手中持有一件隐器,位列天市三十九,名为嗟来食,外形是一根乞丐驱赶野狗的竹棍。”

“这件隐器并无太大威力,但着实辱人尊严。”

沈进一边说,另几个农家方士都不好意思地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沈进继续道:“盖因为,被嗟来食打中之人,三日内只能吃被人吃剩丢弃的食物,一旦吃下干净整洁的食物,就会恶心呕吐,将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我们一时不慎,被仇家偷袭,不仅折损了不少弟兄,余者也都中了嗟来食的招,这两日来一直以行乞为生。”

“可您看我们几个,各个膀大腰圆,身上又带着农具,旁人只会当我们是懒汉,哪有肯施舍剩饭剩菜的?”

“万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却不想引起了误会,实在惭愧。”

陈子涉听得直呼荒唐:“嗟来食?竟还有这种古怪的隐器?”

这时姚玉珩及时“科普”道:“陈大哥,的确是有这么件隐器的。”

“不过据我所知,天市三十九嗟来食,应该是掌握在农家牧民堂的手里,怎么会用来对付你们?”

沈进目光幽幽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嗟来食正是牧民堂所掌。而我说的仇家,就是农家五堂之四,牧民、权修、五辅、八观四堂。”

陈子涉皱了皱眉,这怎么好像还牵扯上农家内讧了呢。

姚玉珩附在陈子涉耳边小声道:“陈大哥,农家弟子一直以来都分为两派。”

“一派是尊崇农家先师许行的理论,力行躬耕,以培育、种植各类作物为天职,又被称为‘劝耕派’。”

“另一派则推崇以农事干涉政治,以此获取政治利益。被称为‘农政派’。”

“劝耕派的主张太过辛劳,更多人还是愿意将农事作为一种获取利益的手段和渠道,因此劝耕派日益势微,而农政派越发兴盛。”

“只不过劝耕派终究是农家正统,始终把持着农家五堂之中,最重要的地员堂,而历任地员堂堂主,也都是农家的掌门人。”

“现在看来,是农政派的人不甘心地员堂一直被劝耕派把持,想要自己当家了。”

陈子涉点了点头,认为姚玉珩的分析很有道理。

这时,沈进忽然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那什么,这位朋友,可还有食物吗?我实在是有点儿饿得慌……”

陈子涉:“?”

大哥,麻烦你搞清楚你的身份好不好,你现在是俘虏啊,哪来这么多要求。

于是不咸不淡道:“之前不是吃过了吗,我们也还没饿,你忍着。”

沈进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刚才我为救赵冬,对您使用的那件隐器名为雨无正,位列天市垣第三十七位。”

“这件隐器的作用是,将饥饿感储藏于其中,使用时可以让敌人瞬间体会到极致的饥饿。”

“但其污染是,使用过后一段时间,会逐渐将饥饿感加倍返还,所以……”

沈进一边说,一边用力吞了口唾沫。

不仅是他,令几位农家方士也都一副眼睛饿的冒绿光的目光,像是能吞下头牛去。

显然,这雨无正中储存的,不仅仅是沈进的饥饿,大概率这两天里,这群人每每饿得受不了,就把饥饿感存在了这件隐器之中,此时都受到了污染。

陈子涉忍不住扶额,农家这些隐器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太抽象了。

但他还有话要问这群农家方士,唯恐把他们饿死了。

于是陈子涉从墟石酒壶中取出几块肉脯面饼,分别从上面撕扯下一些来吃了下去,然后将这些食物丢在地上。

接着他松开一个实力较弱,受伤也颇重的农家弟子:“你把这些喂给他们。”

眼见着一群人宛如恶狼,将肉脯面饼吃了个精光,各个脸上都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

陈子涉才继续问:“你方才说行动的行踪暴露了,是何行动?”

沈进舔着嘴唇,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敢不回答陈子涉的问题:“这位朋友,你的本事远在我们之上,想必也是来芒砀山探索异象的吧?”

陈子涉笑而不语,谁问谁呢这是?

沈进见他不说话,也不好追问,只得老老实实道:“实不相瞒,根据地员堂的典籍记载,芒砀山的异象很可能……”

“与我农家所供奉的先祖,神农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