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之后南枝一直想着苏顾知的话,“冯莺儿大概率不是消失,而是被姜相送给了温国公,那姜柏去了何处呢?”
苏渔一起探讨起来,“心上人被自己的父亲送给了其他男子,那姜柏一定伤心欲绝,但照堂姐的话看来,姜相又不一定会放弃姜柏。”
“还有温国公,他为何会接受姜相送来的人?”方梨问。
“可能温国公以为是机缘巧合,实际也是姜相精心布置的陷阱,毕竟将不想看见的人交给敌人是最好的法子,可笑的是,若姜相知道冯莺儿日后会生下未来的皇帝,他会如何想?”南枝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火,要不说命运如此啊,若姜相没有将冯莺儿送给温国公,沈砚也当不了太子,一切都会不一样。
“阿嚏!”沈确无视了花不言默默递过来的斗篷,“不言,你说现在淮南是个什么天气?”
“南方绝对没有北方冷。”花不言的话比这秋天的夜晚还要冷上几分。
“我不是问你天气,是心境!”沈确回头见了花不言面无表情的脸,一阵无语,“算了,你不懂!”
“对了,淮南有什么消息吗?”沈确问。
“书生暴乱,一塌糊涂。”
近日的扬州城可不太平,一切都源于扬州裴家的倒塌。
得益于裴家世代帝师的美名,扬州学子都视其为榜样,即使现在裴家无人在朝,裴家在江南学子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即使裴家出了裴端这样弑子的罪人,也无人会指责裴家,可以说裴家在读书人的心中堪比神明。
然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了陶文熠手上,自那日从裴家逃出去后,陶文熠立刻去了知府衙门,状告裴家侵吞税款,操纵科举,买卖官位。
扬州知府因得了姜相的命令,特意将此事闹大了。
裴仲商还在不眠处醉生梦死之际,便被衙役拖了出来,衣衫不整,好不丢脸。
公堂之上,不知为何那日围观的人特别多,裴仲商遮脸的同时拒不承认这些指控。
“大人,陶家因自家犯了事而胡乱攀扯啊!他陶家与我裴家有何关系!什么老夫人,不过是我父亲买来的一个妾罢了,一个奴才竟敢诬陷主上,其罪当诛!”
“这么说,你不认这些罪名?”扬州知府问。
裴仲商扯了扯他单薄的衣衫,“不认!我裴家世代忠良,如何能认这些乡野村夫的下贱之言!”
“来人,带案犯,裴吴氏。”
裴仲商愣住了,她怎么还在?
吴珍娘戴着脚铐走到公堂之上,她看着她几十年的枕边人瞪大双眼望着她,心里冷笑,我等着看你裴家的下场。
吴珍娘跪下,“裴吴氏见过大人。”
“裴吴氏,此人说裴家侵吞税款,是也不是?”扬州知府指了指陶文熠。
“是。”
“裴家操纵科举,是也不是?”
“是。”
“裴家买官弊爵,是也不是?”
“是!”
裴仲商立刻跳了起来,“她胡说!这贱妇早已被我休弃,她怀恨在心,故意污蔑!”
裴仲商因是秀才身份在公堂之上免跪,吴珍娘看着他高高在上的丑陋嘴脸,几十年来的怨气直冲上头,“休弃?你那休书可曾上呈裴家族老?可在官府登记造册?这些手续缺一样我都是你裴家妇!你裴家外头看起来亮亮堂堂,清清白白,实则呢,内里腐败枯朽,男盗女娼!什么累世英名,全都是假的!你们靠着裴家侵吞税款,靠着不眠处肆意敛财,买卖官位,这些我都是有证据的!”
吴珍娘看向扬州知府,“大人,在我的卧房里有一暗格,那里藏着所有你需要的证据。”
“你!”裴仲商指着吴珍娘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她还留了一手。
“就准你丢弃我?不准我为自己留条后路吗?裴仲商,裴大爷!你可曾仔细注意过我床边的那个妆柩?那里有你裴家所有的秘密,我日日睡前都会抚摸它,我告诉我自己,裴家在你手上,裴仲商不敢对你做什么的,你自然不知道,你日日留宿不眠处,何曾注意我?今日,你的报应就要来了!”
吴珍娘恶狠狠地说,在她心里,丈夫不爱她不要紧,只要她还是裴家的主母,她就是成功的,可是裴仲商连这点念想都给她断了!既然她生不能进裴家门,死不能入裴家坟,那就让裴家没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不出一刻,吴珍娘所说的东西便来了,裴仲商看着那些纸张在知府手中翻动,每翻一页,他的心就揪紧一分,他知道,完了,裴家要在他的手上完了。
裴家就这样被定了罪,所有罪证加急送往京城大理寺,裴家的事在读书人中掀起了惊天巨浪,在他们心中裴家其他罪责可暂且不表,只一桩,操纵科举,这桩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就是高中科举,光耀门楣,现在告诉他们,他们心中的文学世家操纵了他们心里最神圣的考试,阻碍了他们唯一能够成功的道路,信仰的倒塌只在一瞬间。
所有参加过科举的和未参加过科举的学子纠集在一处,参加过的怀疑自己的成绩被换,未参加过的则是在担忧自己的未来。
府衙门口日日被围得水泄不通,学子们要求处死裴家众人,裴府门口也日日有人扔烂菜叶。
一个清流世家就这样倒塌了。
沈遥站在不远处看着府衙门口的闹剧,看着那些曾经口口声声咒骂她的学子们辱骂着裴家,心中冷笑,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得盲目,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们的思想,难以想象,这些人未来会成为大梁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公主,京城的信还未回。”寒酥在沈遥耳边轻声说道。
“果然,沈确没有那么好心,也怪我,轻信了他,不过没事,京城的人可以再安插,你看,那些人都是很好的棋子。”沈遥指了指那群还在闹事的学子。
寒酥看着眼前的公主,总觉着公主变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那我们要先回京城吗?”
“不急,去趟苏州,我好奇南枝太妃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