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已经熄了灯,只有幽幽的月光渗进。
花颜弓着身子,屏住呼吸在案桌上翻找了片刻,拿起了一封信。
上面清晰可见几个字:卓先生亲启。
花颜借着月光打开那信,一目十行,将它记下,而后又原样放了回去。
帐帘突然被掀开,花颜吓得趴到案桌底下。
那道轻微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一只手蓦然抓住她的胳膊,耳边传来娇媚的笑声:“小花颜别玩抓迷藏了,出来吧。”
花颜爬出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冷睨了芈瑶一眼,压低了嗓子:“你来干什么?”
“来找人谈心啊!”芈瑶喜笑颜开,就要拉着花颜往屏风后面走去,“你不想看看徐将军长什么模样吗?”
花颜想挣开她,却发现芈瑶的手劲儿大得惊人,她被牢牢牵制住。
而下一刻,“咔嗒”一声,主帐亮了起来。
这种亮度可不像是烛灯。
芈瑶待眼睛适应了这阵亮光,才向前望去,一位穿着素衣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到了主位上。
花颜脸色苍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芈瑶上前行礼笑问:“徐夫人怎么在主帐之中?”
虽然她是徐将军的家姐,也不应该有这个权力可以坐在主位上吧。
秦七月其实也没睡着,还在和豆豆在牌桌上厮杀,突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发现是花颜在偷信。
她本来不打算出来的,让花颜把消息带回去才是他们的目的。
可没想到芈瑶也来了,还要闯进去,她便只好出面了。
“秦七月,南月国主,二位擅闯主营,是要做些什么?”
秦七月淡淡说道,不经意地看了下案桌上的信,让花颜忐忑不已。
芈瑶小小讶异了一下,南月国主居然是个女人?
而后她又回到了那副孟浪的模样:“奴家心中烦闷,去找了主子,主子说谈心来主帐,我以为徐将军在此,便想着夜深人静时,来慰问一下将军。”
秦七月看向花颜。
花颜糯糯道:“奴家也想见徐将军,才深夜前来,打扰国主休息了,奴家这就走。”
秦七月知道她今晚就要跑,也没打算拦着她,轻笑:“原来两位都这么仰慕徐将军,可惜这主帐中只有我了,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早点回去歇息,明早让冬冬带你们去见徐将军。”
花颜见她没有察觉出不对,立刻行礼跪安,退了出去。
芈瑶看她跑那么快,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走近秦七月,双眸泛红,委屈道:“国主,主子好不通人情,跟着他好没意思,国主缺人暖床吗?奴家一直很倾慕像国主这样的女子。”
芈瑶气若幽兰,双目含情,还真让秦七月有些意动。
秦七月勾勾手指,让芈瑶靠过来,轻轻揉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皮肤细腻,软嫩q弹,就可惜瘦了点,没什么手感。
秦七月唇齿轻启:“你确定要跟在我身边,而不是跟着宋延?”
芈瑶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直觉警告着她,秦七月并不是个善茬,她的那双黝黑的眸子如一汪清泉深不可测,带着说不出的危险。
而且相比起宋延被她调戏一下的慌张,秦七月淡然的可怕,似乎并不在意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芈瑶微微垂眸,面露羞涩:“只要国主不嫌弃奴家卑贱,奴家愿意伺候国主。”
秦七月拍拍她的肩膀,带着欣慰的语气:“好姑娘!”
芈瑶疑惑之时,秦七月掏出了一份【南月员工合同(加强版)】递到了她手中,蛊惑道:“小瑶,把它签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芈瑶把手里的那份合同放到一起对比,问道:“国主,这俩有什么区别?”
秦七月敲了敲桌子:“这个嘛……”
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徐长庚,宋延他们签的都是加强版,都是直属于我的员工,其他人签的就是普通版,区别也不大,就是加强版不能退休而已。”
芈瑶直接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有一个可以署名的空位:“不能退休是什么意思?”
秦七月轻咳两声,声音小了下去:“就是……死之前都要给我打工。”
宋延当时一边吐槽说这是变相卖身契,一边乖乖签了它。
秦七月表示,她这明明是心腹契约,不定好规矩,怎么行事?
芈瑶不太在意这些,不过是一个契约而已,她也不是没干过违约的事。
“国主,我可以签。”
秦七月没想到芈瑶这么干脆,有些不忍地拿出了桌子里的签字笔:“小瑶,给我打工会很辛苦。”
芈瑶不知道为什么秦七月一口一个“打工”,她明明是想和秦七月翻云覆雨来着。
“签了后奴家就可以跟在国主身边,和国主同榻而眠了吗?”
秦七月笑中带着几分邪气:“可以可以。”
芈瑶拿过那只奇怪的笔,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略带疑惑,墨水是怎么灌进里面的?又是如何出来的?
“小瑶,觉得这个笔好用吗?”
芈瑶听到这话微微颔首:“此笔写字流畅,不用研墨,还不像炭笔一样会脏手,确实不错。”
秦七月叹气:“可惜南月如今还无法量产这种笔。”
虽说南月已经实现了钢铁自由,可以建造大量的发动机和汽车这种大型钢铁机械,但圆珠笔笔尖的钢珠是特种钢材材质,材质韧性不能太大,但也不能太脆,否则碎屑堵塞、圆珠碎裂都是极其有可能的。
圆珠、圆珠沟槽、笔尖三个部分的加工误差不能超过0.003毫米,还要考虑书写的流畅度和出墨的均匀性,压力和弹力都要考虑。
这需要更加精密的生产加工仪器,国都大学的研发中心都还在探索中。
一个国家,从大到小方方面面,每一个看似平常的细节都需要无数的人努力堆砌。
芈瑶并不关心这些。
她确实好奇过这帐中过亮的灯,奇怪的笔,但她从来不会去深究这些东西。
因为探究这些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兴奋的感觉。
人活一世实在太苦,她已经很累了。
只有在床上,和人达到顶点时她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且大脑空空,不用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做谁的小妾或者奴婢都没有区别,她这副残躯可以给任何人,她早已不在乎这俗世的一切规矩。
“国主,我们可以去睡觉了吗?”芈瑶岔开话题。
秦七月起身,揽住芈瑶的肩膀去到后面。
她拿出果盘和瓜子,放到榻上的小桌子上。
“国主,这是要做什么?”
芈瑶看着秦七月开始嗑瓜子,一脸兴奋。
秦七月兴致勃勃:“你不是来找我谈心的吗?我最爱听故事了,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