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俺爹要去茅坑哩,俺扶不动哩!”
天大亮,孟福禄被尿憋醒了,他三儿正端着一碗饭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他一动,他三儿就自动化身传话筒。这小子……
“爹,你要不再喝点水,看你嘴巴干的,裂开了嘞!”孟好年,拿着锄头,看着他爹,这嘴巴再不喝点,可要出血了哩!
“三儿,去吧,让你娘,随便扒拉一下就行,等爹好了,爹去干”
孟福禄,再不想去回忆,刚刚他大儿,二儿扶他去厕所那一幕了,真是爹身污点!!
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尿在裤子上了!!他都不敢想他大儿看他那惊悚的样子,个小兔崽子,咱这不是腰疼,突然抽着了嘛!!
总之,在孟福禄养病的这三天,他喝的水,屈指可数。刘女士,一度怀疑,她老公也有了个空间??
可看他起皮的嘴巴,上面有些口子,微微有几条血丝,看起来不像啊!!
有空间,都把自己混的这么惨的话,真是弱鸡啊!!
刘女士默默想着,至于桃花?她觉得,那是为了大局着想,是牺牲意识啊!!
当刘女士把这些想法告诉桃花时,桃花表示,她娘果然是她娘!!
很好,请她娘继续试图说服她,她最近急得火燎子直长,他爹这一倒下,她是不可能去找山耗子了,除了一日三餐,还得和着去地里翻翻地,土都结成一块块的硬疙瘩了,不翻不行,要着闷死了。
水也灌不进去,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更不用说,她家那少的可怜的稻谷和麦子。
这世界的粮食,长的真的不好,最大的也不过蚂蚁的大小,一溜串的小咪渣,人挑了大的饱满的卖去富人的吃,小的还得省着吃!
剩下的皮还得省着喂猪,可惜啊,她家,猪没有,鸡也是个大龄的!
“娘,咱抽空得去去镇上,这来了个把月了,咱不能一直守着村里,俺看这天,真的悬”
“娘也想啊,等你爹好了,咱就说咱要去看看肚子,这小娃娃,娘觉得他不动哩!莫不是个死胎?得去看看,不然,娘不安心”
刘女士弯腰,铲着地上的泥,把大麦上的土稍微勾勾,又从旁边铲些土盖在根上。
四天了,她带着几个娃,才做了两块地,大豆地和黍稷地因为不大,做起来也不费啥时间,可这大麦地,不仅特别硬,还特别多!!她累的慌,不想多说话,闺女想去就去吧。
“那是得去看看,娘,俺有些慌着哩!就怕持续旱灾,咱得逃荒去。”
桃花拘着腰,伸着手,给包谷灌水,她三个兄弟都在菽地那边,她灌灌水,不一会就干了,也算歇歇,再给她娘打下手。
“咱先别想那么多了,先过了眼下再说吧,蒙管它蝗灾,旱灾,咱都得先把这些粮食保下来再说,不然咱两手空空去逃荒,突然拿出粮食来,合不合理不说,咱也没那胆子!”
刘女士把锄头挖在地上,试了试稳度,试探着坐上去,伸直了腿,两手从腰旁穿过,直直杵在锄头把上,她的手也磨起了泡,碰不得泥土,不然清洗起来,麻烦!
“桃花,坐会吧!有甜点没,啥鲜花饼,核桃酥,面包啥的,水煮蛋也行,拿点出来,咱揉碎了,喊他们三个过来吃点,娘不行了,先给娘喝瓶奶吧!”
“给,娘,这是羊奶粉调的,牛奶怕你喝了,再便秘啥的,快喝吧,俺等下去叫俺哥”
桃花一边说,一边拿了竹碗,捏了些面包混着点鲜花饼月饼的食物,稀碎,哪怕再借她哥一双眼,他也不知道是啥!
孟家五母子在地头吃了一顿顿,又投入地头了。没得这个时间伤秋悲春!
可孟福禄,他有啊!
这一歇就是三四天,他急也没用,啥忙帮不上不说,还得让家里人照顾他。
这不,他划拉了些竹条子,准备编编竹篮,簸箕,筲箕啥的,就看见一只老鼠钻进了他的炕下,他眼睛亮了,想到以前在老鼠洞里掏出的那些粮食,他瞬间有了动力,慢慢挪过去,推开桃花她娘陪嫁的木箱子。
只见底下垫了一块看不出颜色的麻布,揭开麻布是一块木板,木板下面是一个大洞,他伸手进去掏,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捏了捏,感觉像个泥块?
他怀着疑惑拿起了这个土疙瘩,啧啧,实在有些大的不同寻常,他拿着在炕边,轻轻敲开。
才敲一下,就看见几个铜钱插在泥巴里!他顿了顿手,这咋觉得有点邪乎哩!!
实在没忍住,又拿着继续敲,好家伙,一锭发光的银子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他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心,又继续敲,这会看见了张油纸,他轻轻擦去周围的泥土,扒开油纸,然后打开了里面的一张蓝色花布,中间放着一块鹅黄色的石头!!!
孟福禄一时有些失语,这搞得这么隆重,他都准备好,要是有几十两,咋花哩!!
地,肯定要买的,还得买头黄牛,送他儿子去镇里学个手艺。
结果,就这?这?这?
看着一地的土,他纠结了,这指定是他媳妇的,他自己做主打开了,他媳妇知道不得跟他闹啊!!他默默看着一地狼藉。
“看啥哩,今儿个咋样了,还疼的厉害不哩?”
刘女士在门边看他半天了,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挂在牛眼上,灰蒙蒙的一片,双腮凹陷,啧,真丑啊!
她为了不吵着他,到家门口都放缓了脚步,甚至她生了火,热了粥,见他还不招呼她一声,她浑身都不舒坦了。
也不知道干些啥哩,只见他盯着地,沉醉其中,她站了小半晌,他头就没抬过。
“秀……秀……啊!呵…呵呵…咳~咳咳~咳”
一惊醒,看到他媳妇逆着光,看不见脸色,雾尘尘的,大约看见个骷髅架子,这房子当初建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放点杂物的,所以窗子开的特小。
后来娃一个接一个的生,实在住不下了,他们夫妻俩临时建了个炕,搬到这里住了,原先的卧房一分为二,中间新加了一堵墙,一半给了闺女,一半给三个儿子住。
这不今儿个天色暗了些,他直接看不清娃她娘那俩眼珠子了,这直接看见个黑黢黢的眼眶子,他还以为无舌鬼找他索命哩!
别问,问就是虚!
“咋滴了你,干啥了,这一地的土疙瘩,拆炕哩?”
刘女士,踢了踢脚边的土,顺着炕沿坐下,摸了摸孟福禄的老腰,问他还疼不。
这不一眨眼,看见她家破了几个大洞的被子上,一锭明晃晃的银子,她顿时心花怒放,守财奴那点本性,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