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归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村口响起了苞谷鸟的鸣叫,挤在晒谷场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等大家手里踏踏实实的拿到那两张纸之后,心里还是安了不少,
可由于赶路费了不少时间,而且他们把粮食藏到山里去了,现下得去取回来,害怕一来一回,今儿是走不了,害怕耽误时间,大家立刻就进山了。
但,最坏的消息还是传来了,镇上打探的人递来消息,镇里的动静大了!
不县衙突然开始谨慎了起来,说是出了啥大事儿,县令已然顾不得来来往往的逃荒者了,直接封锁了城门,贴了告示,大意就是城里盗匪猖獗,为护百姓安全,从今日起,不持过所者,聚群逃窜者,皆斩!
因为事情被揭发而瑟瑟发抖的老庄村人,
“......”
“咱们这是着了?”
“乌鸦嘴,着了的话,还能在这里坐着噶?”
说的有道理!众人默默点头!
洗劫人家铁器的桃某人深藏功与名,两三车铁器,放在其他时候,罪不至死,奈何现在前线吃紧,这东西丢的时间太碰巧,上头哪里不怀疑?
所以,这事儿大发了!
不知者无罪,老庄人担忧的是咋走的事儿!
老村长把消息一递,顿时就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村里人就觉得还好,好似吃了一坨屎,吞不下去,吐出来也难为,想走的人,已然明白形势逼人,不想走的人,心里暗暗窃喜,对着着急的人暗暗啐一声,该!
“咱就是说,多少人算群?”
“发生啥事了,村长你知道不?”
老村长摇头……
“那咱们咋整?不走了?”
“咋不走?不走等着饿死哩?”
“咋整啊,村长,你倒是拿个章程啊!”
眼见人群沸腾,老村长这才开口。
“安静,大家伙儿安静,具体出啥事儿了,俺也不清楚,得等崔大朗打探消息来了才知道,但,小老头想多叨叨一嘴,这事儿吧,可不能你今儿走了,就不管别人明天的死活了!”
小老头想的是,也许是逃难的人太多了,上头的人想把他们按死在荒地里,不给他们出路。
“这咋行?粮食也落了,水也不出了,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哩?”
“狗官!”
“狗官!”
“别吵吵了,既然不能一起走,那俺们就分批去。”
老村长说的口干舌燥,接下来说的话,不适合他开口了,尤其是他家,庄家,崔家,孟家,陈家,万家等参与了暗戳寿宴的人开口。
故而,村里的另一个比较有威信的老头,周老头即周郎中把话接了过去。
“大伙儿,这出城,一要过所,二要钱财打点,三要户籍。三者缺一不可,如今过所俺们是有了,这东西如何得来的,咋得到来的,大家伙儿都清楚。小老头也不多嘴了,俺就是想说,既然得了人家的便宜,这是不是得还回去,所谓滴水恩,斗米报。大家说,是是不是?”
“是!”大家没意见,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帮俺们得到过所的这几家人,先过,其他人慢慢过,行吧?”
众人也觉得行,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出力,他们过所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弄下来,也不知道花多少钱财才能把这个漏洞补起来。
换作自己,帮了这么大个忙,人家不记情,还要抢自己的位置,那不得呕死,铁定诅咒他生儿子没皮眼儿!
再说了,这早早去,也不知道啥具体情况,还能先试探试探,他们瞧着,也能安生些。
这一想啊,也没啥大的想法了!可有人,也有其他担忧!
“周大夫,俺没啥意见,就想说,先去的人是不是不等俺们了?还有,如果最后俺们出不去了,咋办?”
“大家伙儿不必担心,俺们既然都说了一起走,那必然是不会自己悄摸走了,俺们会等着的,出城门不过八里的地方,有个挨在一起的歪脖子树,俺们先去的人就该在那处等!”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这就不得不说,俺们得出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俺们出钱,一次多出钱,有钱,总能解决的。为了以防万一,俺们这钱还得多出,只盼着赶紧出城,奔命去!”
天空落下红幕时,山头绕出了红丝,崔大朗骑着他的小毛驴,哼哧哼哧的回来了。
随他而来的,有三个坏消息,一为自即日起入城费每人涨到十文。
二为聚群,即是,一所,只女可过且至多两人!每余一者,银一两!
三为,除过所还需出示户籍,且户籍均疾者,斩!
因着这一消息,村长家里又沸腾了,充斥着男人味的乡村小院里,众人犹如沸水里的癞蛤蟆,张着嘴,鼓着脸,哈赤哈赤的直喘气。
“狗官,要不然,俺们再……”
来人尝了冒险的刺激,心下还有余热,接下来的话并未开口,眼神扫视一圈,发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
“有啥不行,俺们能成一回,自然也能有二回!”
“不行,衙役的人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做一次,就是上天保佑的了,哪能次次都有如此好运?”
“孬种!”
“......”
“成三,找死哩!”
“......”
“啥时候了,还吵吵!多大的老爷们了,见天的喊打喊杀的!逼不得已,才提留着胆子过的悬崖的,一次不打滑,还能次次不打?啊??”
“听俺说一句,估计其他地方更不好了,这是要把俺们都留下来了!还只要男人,留下来干啥???啊??想想??”
万延年小声叨叨,
“抢地盘!”
“抢皇帝老爷的地盘!”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送人头,流血,尸骨不存,挫骨扬灰,死不瞑目,娃他娘再嫁,娃叫别人爹,想想真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