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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阁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鲍里斯端详着照片上被捆绑的男人,在记忆中寻找着关于他的信息,

无济于事,毫无结果,

侯爵大人并不认识照片上的匪首,

“他是一个哥伦比亚人,一个来自哥伦比亚巨企,沙滩伞制药的佣兵…”

苍川双手托腮,缓缓道出了匪首的身份,这些照片的是赫拉格在起来赴宴之时塞给他的,这也让他知晓了鲍里斯宴请他的意思,

“一个佣兵和达尼洛夫有什么关系?”

鲍里斯本能的为他先前的同僚辩护,好像忘却了对方刺杀他所通行的渠道,

“这位为所谓的佣兵,便是替达尼洛夫来杀死知晓他身份的那两位记者...”

少年的目光犀利,丝毫不打算为鲍里斯说任何关于这位幕后黑手之一的任何好话,即便他们曾经是在同一个研究所内的同事好友,

在感染者暴乱的这件事的发酵下,达尼洛夫的形象在公众认知中更加偏向于引发暴乱的暴徒,而非“合理复仇”的无辜者,

这一切的剧变皆来源于他与哥伦比亚达成某种合作,存在利用便利诱导与绑架感染者的嫌疑,

在目前少年的自身认知范围中以及在圣骏堡内卫大楼教育的内容里,苍川已经将他判断为危害乌萨斯社会和谐,激化感染者矛盾,暴露新贵族派系落点的......

“叛国者”,

达尼洛夫亦在苍川前往哥伦比亚的清理名单内,

“达尼洛夫跟哥伦比亚有关系?”

鲍里斯的神色更加难堪,他不敢相信这位理所应当向他复仇的人身份竟然变得如此特殊,

“市长大人,您似乎忘记了什么,”

坐在苍川身旁的赫拉格缓缓放下酒杯,眼神严肃的看向了鲍里斯,

“原本埋在您演讲台下的那枚炸弹便是哥伦比亚军方的机密产物,而他作为提供刺客作案工具的幕后,是自然与哥伦比亚的相关企业存在联系的,”

“您说说,这位达尼洛夫为什么和哥伦比亚无关?”

将军的话语凌冽,全然没有顾及对方的颜面,用着那冷若冰霜的文字提醒着眼前的贵族事态的形式,只因对方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危害到了那些真正苦难者的基本利益,

作为切尔诺伯格感染者社区的领袖人物,他自然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

“我知道您对达尼洛夫先生抱有愧疚,鲍里斯阁下”

苍川看着眼前面色愈发苍白的侯爵,轻声的安抚道,

“但事情的结果便是如此,他在选择复仇方式时犯了错误,”

少年的话语中带着遗憾,他知晓鲍里斯现在的心情,他对达尼洛夫的亏欠还未偿还,对方却在他的眼前变成了自己必然要杀死的敌人,

他难以接受这一现实,

赎罪的对象变成了乌萨斯的敌人,鲍里斯将永远无法得到对方的判决,

“子爵阁下,这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

侯爵还对这件事抱有不存在的希望,他还在为他辩驳,

“或许他只是利用了哥伦比亚的渠道购买了武器,并雇佣了一些相关的人员进行他的计划...”

鲍里斯企图将之解释为一次次的“巧合”,

苍川看着眼前方寸自乱的侯爵,内心五味杂陈,

眼前邀请他们赴宴的人已然没有了东道主的气势与沉着,

苍川与赫拉格的话语都在逼迫着鲍里斯认清着这残酷的现实,

“很遗憾,市长先生,您的猜想并不能成为为他开脱的证词,”

少年否定了鲍里斯荒诞不经的想法,随即继续严肃的说道,

“倘若此事之后他能辨明好歹就地伏法的话,您的猜想便倒有几分可信,可是此事之后,他便借道于炎逃窜至哥伦比亚,一个前乌萨斯的科学家在他国的帮助下对本国政要进行刺杀,并成功逃离,”

“这几件事情联合起来,我们也不得不将他认定为叛徒了...”

苍川摊开手表示无奈,

“可他是冲着我来的,他没有伤害到其他的人,你不是组织了那些佣兵刺杀记者了吗,这样对待他太不公平了!”

苍川觉得面前的鲍里斯有些昏顿,

“你们...”

市长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恳求,他眼巴巴的看向面前的子爵,

鲍里斯深知起背后代表的一切,可他想要真正偿还自己的罪孽,

自从他在公众面前下跪之后,那些逃避的现实便再度充满了他的脑海,叩动着他仅剩的良知,

他想救下刺杀自己的人,以此向他赎清自己的罪孽,

鲍里斯很自私,就像之前因自保而犯下罪孽,

现在他为了赎罪想消除旧人的罪恶,

两者对立矛盾,却又无比相似,

罪人的头颅再一次抬起,眼神恳切的说出了自己无礼的祈求,

“你们...能不能放他一马?”

侯爵言罢,立即低垂下了脑袋,不再出声,

半晌,沉默笼罩了这个豪华的晚宴,

一旁坐于次桌边上侍立观察的罗斯托夫亦是不敢言语,

身为一个无地的袭爵,他不敢轻易参与身旁之人所讨论的敏感话题,罗斯托夫家是在“大叛乱”后兴起的贵族,自然清楚哪些话可以听闻,哪些话不轻易能入耳,

他只想旁观这一切,等待这场诡异的宴席结束,

“......”

“放他一马?什么叫放他一马?”

赫拉格缓缓的转头看向了鲍里斯,眼中闪动这愤怒的光,口中念念有词,

鲍里斯说的话一时间让他与苍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商人出身的侯爵是如何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的?

什么叫放他一马?

就因为自己亏欠于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想要为之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就希望自己面前的肃清者能放过乌萨斯帝国的敌人?

看来对方是觉得这件事还有化小的余地,

“鲍里斯阁下,作为为皇帝效忠的臣民,请问您是如何看待乌萨斯感染者这一问题的呢?”

沉默结束,少年看向鲍里斯,答非所问,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赫拉格在听闻苍川的话后紧握高脚杯的手微微松开,他知道这个少年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

“感染者...”

“皇帝陛下有意改善感染者目前的处境,这一点你我皆知,我自然会努力的将其视为这座城市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市长迟疑了些许,随即回答道,

“确实如此,侯爵阁下先前在新闻发布会上也的的确确的说过这些,对于市长大人的努力,我们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而至于那场暴乱,市长先生也是将之归结于您同僚的算计,以此尝试缩小着事件对之的影响,这确实也是明智的选择,用于向民众解释的理由,”

少年的话意有所指,暗示着鲍里斯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这......”

侯爵不知道为什么苍川在这件事情上会和他过不去,

但他还是放下了自己的脸面,坦诚的看向了眼前的客人,

“这确实是我的责任...”

“会场上说的那些话确实只是权宜之计,但我发誓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改善感染者与非感染目前的矛盾的!你们与其抓捕达尼洛夫兴师问罪,不如让我用这些时间市民们做些什么,这样带来的效益远胜于对他的肃清!”

沉迷于考古的科学家市长向着苍川,以及他身后代表的一切举手立誓,并再一次的为自己的旧人开脱罪孽,

鲍里斯确实是有些冥顽不化了,

苍川也觉得是时候将一些特别的事件告诉他了,这场宴席进行的太久了,

少年坐正了身子,极其认真的在自己的通讯器上寻找着文件,同时缓缓的对这鲍里斯说道,

“阁下,促进切尔诺伯格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矛盾的改善本就是您作为市长的固有职责,并非您放置于谈判桌上的筹码,您的市民也有权选择他们想要的结果,而您的承诺便是他们的期待,作为乌萨斯的臣民,您定然要为之负责,面对如今的感染者亦是如此...”

“这不能成为您为之开脱的借口!”

在厉声否定了鲍里斯的渎职发言后,苍川终于找到了那段匪首通讯器上转录的音频,

他轻轻的将通讯器置于桌上,连带着口袋里的一条耳机线,推送于面前的中年男子手中,

“本来在下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的,但市长阁下的选择让我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遗憾...”

自从踏入这间宅邸之时,苍川便打算彻彻底底的做一回“恶人”,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目前最能改变现状的“奇点”,

有些事实,是权力与金钱无法撼动的,他要让对方明白他的所谓“旧人”究竟参与了什么,

他要彻底堵死对方对之抱有的最后希望,

把事情做绝,纵使自己与鲍里斯交恶,

一个分不清事态轻重缓急的市长,无法真正解决这座城市即将面临的问题,

因此,苍川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

那便是让费奥尔多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切城市长,代替他行使自己本该履行的职责,

但这对与切尔诺伯格而言的终究是一记重拳,

他期待着对方的最终的决定,也在害怕着对方做出的选择,

答案给你了,

选择家国人民,还是个人义气?

“这是...”

鲍里斯看着桌上的通讯器与耳机,疑惑的抬头看向苍川,

“这是我们能给你的最后选择...”

赫拉格替少年说出了这段语音的意义,随即以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位身兼数职的所谓贵族,

“......”

鲍里斯沉默了,随即轻轻的拿起了通讯器,接上了耳机,

中年男人带伤的粗糙食指轻轻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通讯很短,但内容很长,

鲍里斯先生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他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苍川看得一清二楚,

侯爵的身体紧绷着,并随着通讯器屏幕上移动的进度条不断战栗着,面色从原先抱有希望的微红变成如同死宣般的惨白,

2分钟后,颤抖不已的鲍里斯缓缓的取下耳上戴着的设备,连同通讯器一起,轻轻的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随后便是掩面沉默,不再言语,

苍川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对方最后的意见,去取得鲍里斯最终的结果,

他则是缓缓的将头转过,看向了不远处正襟危坐观察着三人一举一动的罗斯托夫,

“罗斯托夫阁下,感谢您今晚为我们准备的晚宴场地,以及如此美味的食物,”

苍川缓缓起身,向着罗斯托夫行礼致意,

实际上,他几乎没有品尝过几口桌上的佳肴,而是一直在于鲍里斯争论其旧人——达尼洛夫的处理事宜,

“不必言谢,安德森子爵,能为阁下与鲍里斯侯爵提供帮助是在下的荣幸...”

罗斯托夫谦恭有礼,自然的向着苍川与赫拉格行礼回敬,

“那么,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能否烦请阁下为我解惑?”

苍川微笑着向伯爵伸手,指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个空座,

“这......”

罗斯托夫对少年的邀请深深的感到疑惑,但出于长辈的自信与对方的顾虑,他还是缓步上前,顺着苍川的意思落了座,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鲍里斯眼中无神,沉默的低垂着头颅,呆呆的看向地面,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其他,在小幅度的颤抖着,

所有人都听得见市长先生愈发剧烈的喘息声,

“这是...”

罗斯托夫靠近才看到了鲍里斯的状态,一时间对眼前的画面感到些许的惊讶,

这位诚然的侯爵在嘱托他置办场地的时候,其状态与而今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看过鲍里斯的发布会重播,他也为市长先生的下跪行为感到惊讶,

但他始终认为这是鲍里斯为了缓和矛盾而做出的大胆举动,

直到现在他看见了眼前的乌萨斯中年男人,

罗斯托夫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在,

“请问我能询问您问题了吗?”

伯爵身旁的少年对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苍川明亮的眼眸与微微扇动的双耳都流露出少年特有的单纯与诚然,

倘若不是见过苍川的底蕴,罗斯托夫必然会被眼前少年的姿态所蒙蔽,

伯爵开始为自己草率的决定后悔,但已于事无补,

他看向了身边的子爵,缓缓的点头,

“子爵阁下不必多礼,询问便是...”

罗斯托夫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发言,

“好的,”

苍川用微笑报以对方,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倘若自己的臣民因自己的错误执念而受困于他人的威胁,阁下您会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