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齐国公府。
“齐公,那李恪真的无心东宫之位?”褚遂良一脸不解问道。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说李恪想争储,人家别说结交朝臣,连朝臣的子孙都不结交。不对,也不是不结交,是谁要娶李恪的妹妹,李恪会用弓笔前来“结交”。不见自己的好大儿长孙冲,被李恪“结交”的听到李恪两个字就要起身逃跑吗。
而且,你说李恪看不惯长孙家也不对,李恪只是对长孙冲要娶李丽质有很大意见。在秦怀道尚长乐后,长孙无忌通过秦琼让秦怀道去旁敲侧击下李恪,想知道李恪为什么那么不待见长孙冲。
结果,最后得到的话是,长孙冲但凡有长孙涣一半的胆气,他都不会看不起长孙冲。
长孙无忌那时才想起来,长孙涣以前很喜欢和大哥长孙冲一起出门,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两兄弟就不一起了。甚至好几次,长孙涣看着长孙冲的眼神……就你那怂样,你也配当长兄!?
脑子里乱七八糟转着,长孙无忌开口道:“太子之位如果一直是承乾,那李恪确实无心东宫。但如果不是,那就不好说了。”
褚遂良奇怪地道:“太子贤德,陛下会换太子?”
长孙无忌顿时噎住,总不能说,自己确实不太喜欢李承乾吧。毕竟,李承乾已经长大了,很有自己的主见,不太听自己这个舅舅的话。
最重要的一点是,长孙无忌实在想不通,李恪出长安去齐州之官也就算了。出长安前,李恪竟然将自己手下最是赚钱的兔子养殖场送给李承乾,还是白送那种。
可以说,李恪这个举动,再加上从不结交朝臣,让长安的蚂蚁都难相信,李恪会对太子之位有想法。
哦,不对,李恪也还是结交朝臣的,嗯,结交了萧瑀。可问题是,李恪和萧瑀本身就是亲戚关系啊,别的朝臣李恪不结交没事,不结交萧瑀,那才是真有问题。
可以说,演戏没事,毕竟朝堂上一堆人精,大家也都会演戏。但是,演过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了,齐公。”褚遂良开口道,“某问过驿站了,这段时间,他们虽然送过宋国公的书信,有给前隋萧后的,有给兰陵萧家的,但没有给蜀王殿下的。”
长孙无忌叹口气,李恪啊李恪,你是真的够稳啊。
……
长安发生了什么,李恪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离开长安时,萧瑀曾说,长安但有风雨他都会写信给李恪。
李恪却是拒绝了萧瑀通报长安消息的做法,两人书信往来只聊诗书经义,再就是李恪在齐州办事需要的萧家支援,而且,不走官驿。
驿站不安全,长孙无忌通过驿站拿到萧瑀的书信太容易了。所以,为了不让长孙无忌抓到把柄,李恪和萧瑀的联系,都是通过兰陵萧家来的,全程不走官驿。
长孙无忌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将萧瑀的亲信死士变成他的人。
此时的李恪,正满眼血丝的巡视在大河大堤上。
天已经放晴了,大河水滔滔,距离大堤顶端不过区区六尺距离了。虽然还很危险,但大伙的心都松下来了。只要别再下雨,这大河的水,就会慢慢下去,然后安全了。
同样的,也因为李恪的严令,这次暴雨去沿河的县都征调了足够的青壮在大堤巡逻。也不是没有出现管涌,但因为李恪严令,人手物资也都充足,再加上大河这些年脾气不好,沿河的人们对于如何处理险情都有经验了,因此没出什么大事。
当然,也不是没死人,大河之所以没决口,和大堤上插着的玄竿上挂着的十一颗脑袋有很大的干系。其中,有三颗还是县令的,而且,还不是齐州的县令。甚至不是李恪所督八州军政的县令。
但是,李恪还是下令砍了。事急从权,不把这些官吏的恐惧给逼出来,这帮玩意绝对能干出让大河决口的事。
大河决口好啊,世家豪强可以高价卖粮低价收田买奴,这么好的兼并土地吞没人口的机会怎么会放过?最后,再放印子钱吸血一笔。反正,大河决堤,世家豪强的庄园就算有影响也不大。但是,平民老百姓的田产,可就遭殃了。
当然,这么干的前提是,坐在皇位上的不是李世民。如果是李渊或者李建成,河北这帮世家搞不好连人为决口都干得出来。但现在不行啊,因为皇位上坐的是李世民,世家不敢来明的,就让自己子弟出任官吏的沿河州县,对大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自然”决口就行了。
可这帮人没想到,李恪来了,还是拎着刀子过来的。但凡对大堤不上心的,李恪也不问缘由,直接让秦怀道带着禁军在县城鸣鼓聚人后,立即砍了然后悬首大堤。
秦怀道看了看远处悬竿上的首级,又看看双眼通红的李恪,再看看老神在在的权万纪,有点不解地低声道:“长史,殿下这可是大大越权了,您怎么就不劝一下。”
权万纪却是笑了一声悠然道:“小子啊,陛下不担心殿下越权,担心的是大堤。大堤没事,殿下再怎么越权都会没事。大堤出了事,殿下的越权才是大事。现在,大堤安然无恙,陛下要是追究,以后谁还会忠勇于事!
更何况,殿下这一砍,又空缺了一堆官位出来,让陛下可以安心放自己人。大堤无恙,又可以在河北官场安插朝廷的人,两全其美的事,陛下不会追究的。就算追究,也就是个申饬,还是伴随着赏赐的申饬。”
拍拍秦怀道的肩膀,权万纪一脸郑重接着道:“小子,有些事情,越权你都必须要去做,而且,要做好舍生取义的准备。但有些事情,哪怕是不越权,你都别去碰,因为碰了就会死得不明不白,甚至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陛下现在要殿下做的,就是一柄刀,一柄砍在齐州官吏身上的刀。当然,这柄刀因为太过锋利砍到别的地方了,陛下也不会太介意,只要是砍在世家的身上就行。
殿下就是明白陛下的苦心,所以胆子才这么大。而且,你也别担心蜀王殿下和太子会起嫌隙,恐怕殿下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太子一清二楚。
更何况,陛下对蜀王殿下的评价是:英果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