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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绥尔对着姜花衫笑了笑,才慢慢闭上了眼。

子弹贯穿了她的下腹,鲜血汩汩喷涌。

“啊啊啊啊!”萧澜兰吓得抱头鼠窜。

“绥尔……”

姜花衫抱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这种害怕就像上一世忽然听到爷爷的死讯,压得她喘不过气。

“绥尔!”沈眠枝神情大变,一边脱衣服为傅绥尔止血一边观察四周,“衫衫,危险,我们先……”

话音未落,顶楼上空传来刺耳的风噪声。

三人抬头,密密麻麻的黑色直升机占据了整个上空,旋转的螺旋遮住了天上所有的星光。

一架直升机缓缓下降,舱门推开,沈娇惊慌失措冲出舱门。

“绥尔!”

待看见傅绥尔浑身是血倒在姜花衫怀里,沈娇眸光失神,仿佛行尸走肉一步一步上前。

“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姜花衫低下头,声音颤抖,“对不起,她是为了保护我。”

沈娇失焦的眼神渐渐清明,她忍着痛苦,一手抱起傅绥尔,一手搂紧姜花衫,“不用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姜花衫眸光颤动,含在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

从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后,她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这次却怎么都止不住?

“枝枝!”沈让跳下飞机,抓着沈眠枝上下查看,“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沈眠枝摇头,泫然欲泣看着姜花衫的背影,“爸爸,我没事。是衫衫和绥尔保护了我。”

沈让点头,转身跑到沈娇面前,半跪托住傅绥尔的头,“阿娇,先把孩子送去医院。”

*

医院走廊的尽头是扇窗,清晨的露珠挂在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手术室的灯和被晕开的血一样红。

沈娇坐在等候区,心力交瘁望着手术室的门,沈眠枝静静握着她的手。

沈让刚挂了电话,电梯门打开,沈家众人全部到齐。

沈兰曦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担忧,“小叔,绥尔现在是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沈让眼眶微红,转身背对沈娇,小声道,“医生说子弹打中了胃部,就算弹片取出来,绥尔……也可能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

沈兰曦怔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沈清予转头看向沈娇,“那小姑姑……”

沈让,“她应该心里清楚。”

小时候学搏击术的时候,人体脾脏器官、脉门死穴,沈娇闭着眼睛都能摸中。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谁都没有再说话,沈归灵扫了大厅一眼,默默收回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再次打开,沈娥急冲冲跑出轿厢。

“澜兰!”

萧澜兰手足无措坐在手术室前,猛然听见沈娥的声音,情绪瞬间失控,站起身扑向沈娥,“妈妈!”

沈娥见萧澜兰浑身包着绷带,人都吓傻了,“澜兰,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打的?”

萧启跟着从电梯走出,正欲上前安慰,萧澜兰转身背了过去。

沈娥并不在意女儿的小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萧澜兰哪敢承认自己推沈眠枝被姜花衫打的事,含糊摇头,“我没事。”

沈娥拍了拍她的手,神情复杂,犹豫片刻拉着萧澜兰,一起坐进了等候室。

*

姜花衫独自一人坐在消防门后的楼梯上。

楼道很安静,安静得就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墙上有扇小窗,外面的世界灰蒙蒙的。

忽然,有脚步声走近,白炽灯骤亮。

姜花衫不适抬起手,刚抬眸,就看见有道黑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走开。”她声音有些哑,甚至有些不耐烦。

沈归灵弯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硬盘递给她。

姜花衫放下手,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红,但只是红,没有沮丧,也没有灰心,更没有被打倒。

沈归灵看着她,“诺。”

姜花衫垂眸,盯着他指尖的黑色小玩意,哑着声音问道:“什么?”

沈归灵,“缠了我一晚上要的东西,你说是什么?”

什么一晚上,就一个小时。姜花衫没心思纠正,从他手里拿过黑色硬盘。

她的手都是血,指尖抵上掌心时,沈归灵眼眸黯了黯。

“你还想要什么?”

“嗯?”姜花衫微愣,不解看着他。

沈归灵故作不经意撇过头,“你说的对,我的清白是你保下来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报答这份恩情。”

姜花衫将硬盘放进口袋,吸了吸鼻子,“你认真的?”

沈归灵没有看她,嗯了一声。

“什么都可以?”

沈归灵想了想,“只要我力所能及。”

姜花衫不假思索,“我想要你答应我一百个要求,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拒绝。”

沈归灵眉梢微挑,转头看着她。

姜花衫垂眸,“不行就算了,绥尔……”

沈归灵眸光微动,“好,我答应你。”

姜花衫错愣,瞠目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的目光炙热直白,看一眼就感觉心口在灼烧。

沈归灵掩眸,情绪有些复杂,“有件事要告诉你,绥尔……”

“绥尔!!”

突然!走廊外响起沈娇凄厉的嘶喊声。

姜花衫神情微变,起身打开消防通道的门跑了出去。

沈归灵慢慢直起身,透过渐渐闭合的门缝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

“绥尔!绥尔!”

沈娇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依靠在沈眠枝的肩膀上。

沈让、沈澈神情凝重。

医生小心翼翼解释,“请家属快点做选择,耽误的时间越久,患者就越危险。”

沈让一时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沈兰曦和沈清予,“你们说,怎么办?”

傅绥尔的情况很糟糕,胃部大出血,如果不把弹片取出来血根本止不住。可受伤的位置特殊,如果手术稍有差池,胃液倒流腐蚀内脏,傅绥尔会被活活痛死。

鲸港最好的术科圣手都在这,没有人看好这场手术,他们让家属做决定,其实就是让沈娇决定傅绥尔的死法。

这让沈娇怎么能接受?

沈清予吐了一口浊气,“这还用想吗?不做一定死,做了就有生还的可能,那还犹豫什么?”

医生,“绥尔小姐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就算输血也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手术,以她现在的体力极有可能撑不到手术最后。”

言外之意,连这场手术都是催命符。

沈清予怔然,一时无言。

沈眠枝搀扶着沈娇,默默捂着鼻子不敢让自己哭出来。

医生见众人都沉默,心急如焚,“时间急迫,家属请尽快选择,否则就来不及了。”

“做!”

姜花衫冲出走廊,掷地有声回应。

众人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姜花衫就抢过了医生手里的手术同意书。

医生立马阻止,“你还是孩子,签字无效,而且必须是直系亲属。”

姜花衫一愣,转头看向沈娇。

沈娇扶着沈眠枝站了起来,泪如雨下,“她可以,她是绥尔的姐姐。”

说罢,拿过姜花衫手中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又把笔递给她。

姜花衫笑了笑,接过笔,在亲属一栏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恭喜您完成剧目隐藏剧情,金兰篇之《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剧目奖励:无与伦比的幸运】

【请再次确定,绑定\/赠与】

-【赠与】

她在心里默念。

笔势落成,一滴泪水夺眶而出,溅湿了落款。

-【我们相遇,就已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幸运了】

姜花衫将手术书交还给医生,转头看向沈娇。

“她会活下去的,因为她说过,她会俯视一切困境。”

“妈妈,我们要相信妹妹。”

*

清晨的第一缕艳阳穿破露珠,融化了玻璃上的霜。

天亮了。

红灯转灭,专家们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焦急等候的沈家人纷纷站了起来。

领头的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脸上抑制不住激动,“恭喜,绥尔小姐很坚强,手术很成功。”

死亡的阴霾骤然驱散,沈娇捂着脸喜极而泣,其他人的脸色也纷纷好转。

“绥尔小姐福大命大,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手术创伤很小,术后反应也比预期的还要好。连我们都不敢相信,她就这样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沈眠枝眼含热泪,转头看向姜花衫,姜花衫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这一刻,她还是抑制不住欢喜。萧澜兰大松了一口气,沈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隐有湿润。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

沈庄一身黑色西装,手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来。

“爸!”

“爷爷!”

沈庄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沈娇最先反应过来,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

“爸,绥尔……”

沈庄抬手制止,一步一步走到专家面前,气势逼人,“我孙女怎样了?”

专家们立马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但这次解释的更加清楚。

沈庄点头,“沈执。”

沈执上前,“诸位辛苦,这边请。”

这是要做什么?

专家们不敢有异,相互看了看听从安排进了电梯。

与此同时,孟医生带着一行医疗团队从电梯出来,二话不说走进手术室把傅绥尔推了出来。

沈娇神情激动,想跟上去看看情况,但见沈庄脸色冷然又退了回去。

沈庄转身看向等候区,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除了沈谦和姚歌,沈家人都到齐了,萧澜兰一直低着头,不敢与沈庄对视。

“我不过出去两天,家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绥尔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们怎么想?”

沈渊、沈澈、沈让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沈眠枝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出声,“爷爷,今晚有人一直在暗处埋伏,他们……”

沈庄抬手打断沈眠枝,转头看向郑松,“你先送两位小姐回沈园。”

闻言,沈眠枝也不敢再替沈让解释,乖乖走到郑松身边。

姜花衫犹豫片刻,上前拉了拉沈庄的衣角,“爷爷,我想先去看看绥尔。”

沈庄眼神柔和了不少,“她这会儿也不会醒,你听爷爷的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爷爷会让你们见面的。”

姜花衫回头看了沈娇一眼,捂着嘴小声道,“爷爷,妈妈这会儿也不好受,你别说她,要骂先骂他们。”

“……”一群‘他们’抬头看向姜花衫。

沈娇哭笑不得。

沈庄看着她沾满鲜血的双手,眼中满是心疼,“爷爷知道,先回去好好休息。”

姜花衫点头,跟着郑松一起进了电梯。

*

郑松不苟言笑,长的又吓人,以前姜花衫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但现在心境不同,除了在意人的生死,她已经不惧怕任何东西。

一上车,姜花衫就开始打探消息。

“郑松,爷爷怎么突然来了?首脑会议怎么办?是谁告诉他绥尔受伤的?”

沈眠枝一脸错愣。

郑松性子古怪,除了爷爷他基本不跟别人交流,姜花衫这么问他,等于对牛弹琴。

果然,郑松坐在副驾驶座完全没有反应。

姜花衫不满,探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沈眠枝赶紧拉住她,小声劝道,“还是算了吧,他只听爷爷的。”

姜花衫挑眉,“行,我回去就告诉爷爷,说你是仇家派来的奸细,让他开除你。”

郑松终于有反应,脸上肌肉跳动,“我不是。”

姜花衫,“我说你是你就是。”

郑松皱眉,脸色阴沉看着姜花衫。

沈眠枝看得心惊胆颤,生怕郑松下一秒就掐断姜花衫的脖子。

不料,半响后,闷葫芦开口了,“老爷子打断了傅领南的鼻梁骨,傅岭南急着看医生,首脑会议被迫叫停。”

沈眠枝微愣,难以置信看向姜花衫,还真说了!不过,这信息也太炸裂了!

姜花衫眼睛一亮,“原来这样,那爷爷怎么知道绥尔出事了?消息不是传不进去吗?”

郑松,“黑盒子密报。”

“黑盒子密报?”

沈眠枝见姜花衫一头雾水,立马解释,“黑盒子是我国军区一级传信箱,他的编码等级远远超过了国会厅的信息干扰屏障。可是……”她不解看向郑松,“我们家有黑盒子吗?我怎么记得只有前线军区司令才有这样的特权?”

郑松没有回答。

姜花衫灵光一闪,“是沈兰曦。”

沈玺是A国已故军委总司令,沈兰曦有黑盒子完全说的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