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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黑红飞雪,静静地飘落。规则区域之外的世界,原本蛇身所盘踞之处,已是……一片空白。

被[蛇]吞噬的地方,从意义上、从存在上消失了。

路面崩溃的边缘站立着拿着黑伞的男人,黑色的作战服,如松柏般站得笔挺。

从伞下露出一双带着银丝镜框的丹凤眼,他拿着合作伙伴的“遗物”……一张三人合照的拍立得。

夏季的尾巴里,在桌面上冰镇的西瓜切好了,一块一块的摆放着。

桌子旁的男人正在专心地修剪纸人,而少女则抱着手臂有些无奈的让他看向镜头。远处的沙发上和那男人外貌完全一致的男子正在吃雪糕,被少女呼唤而有些迷茫地抬起脑袋。

相纸的背后,写着:距离向她求婚,还有139天。

精心保存的相纸上面画了两颗爱心,但在男人消失前最后的时刻……却曾被诡异的黑雪染得脏污。

三分钟前。

气如游丝的年轻男人倒在雪中,他颤抖着手从外套的内口袋里,艰难地拿起相片,回光返照的面庞上浮现出陷入恋爱中的幸福。

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皮肤之内……从胸口以下整个右下半边身子,光滑整齐地消失不见。

他被诡异与‘能力’的失物——“吃”成半具空膛。

“R,我的伤,咳咳,已经回不去了。这是……我的爱人……咳咳咳……”

舍弃了作为时俊杰的过去,被陆煜明唤作“R”的莫雨泽蹲下身。本以为陆煜明有什么最后的、重要的嘱托,他才凑近了倾听……结果,只听到了比落雪还轻的声音。

“我的娜娜,她……很可爱吧?”

总是冷着脸的男人,已经完全无法聚焦的眼睛“看”着照片,少女的脸上被溅了血,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容。

用不上力气的手指爱惜地擦拭着她的面容,但只是把血迹在她脸上抹匀。

不过也没关系……男人散了的瞳孔也看不出来什么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遗言,陆煜明只是单纯地向身旁的人炫耀着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莫雨泽并没有嫉妒,对于猎诡者而言生死由命胜负在天。今天的一双爱侣明天就变作遗孀一人,简直太正常不过。

他伸出手,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合上了陆煜明的双眼。而后拂去照片上的血与雪,“猎诡者互助基金会将替您照顾好您的家人,陆先生,感谢您——为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献出生命。”

陆煜明已经闭上了眼,手中却紧握着照片。莫雨泽叹了口气,接着……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从尚未尸僵的手指中夺走了照片。

他拿起了那张照片,站起身来,将照片撕下少女的部分,把剩下的部分朝着断崖随手一扔。

爱人?未婚妻?

只是说出来好听……

再动人的爱情故事又怎么样?死人永远比不过活人。

因为嘴长在活人的身上。

他凝视着手中的照片上的少女:“不过,娜娜她确实……很可爱。”

照片上娜娜无奈的脸上带着笑容,明亮的眼睛里藏着闪烁的星空。

“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莫雨泽低声说道。

小心地把照片放进口袋,转身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天地间,万籁俱寂。

身后,尸体的左眼皮似乎抽动了一下。

『新历纪年,[乌洛波洛斯]完全上浮至人类活动层,第一时间启动第一应急预案。』

『[伴蛇而生者]不知所踪,已无生命迹象,[双能力者]刺伤特殊监督员后逃亡,备用计划:[表里反转]、[真实信息公开]、[生物模拟篡改]——现已投入战场。』

『愿胜利……终将属于人类。』

*

身下云一后背的温度,在山路之间奔跑的颠簸,和头脑中几乎要把意识吞噬的痛苦。

让娜娜有种回到了小时候感冒发烧,被爸爸妈妈背去医院的……不合时宜的安稳感。

云一背着娜娜快速奔跑着,脚下的土地片片崩解,可男人的脚步像是提前预测过一样,总能在最后一刻前灵巧的躲避。

黑红色的雪花,也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娜娜迷迷糊糊地抱住云一的脖子,原本狂跳的心脏逐渐平稳下来,呼吸也反常地缓慢下来。

突然,云一开口说道:“坚持住,别闭眼!至少在进入前面的山洞之前……别睡。”

娜娜抬起头,只见眼前云一的脸色,苍白如纸。

“师父,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难掩焦急,牵拉着他衣角的手更加用力。

云一摇了摇头,安抚她道:“只是能力使用频繁了而已。”

他抬头望向前方,只见那座被雾气遮盖的山体已然显露无疑。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而那盘旋山脊之上,几乎将山谷填满的正是……[乌洛波洛斯]的蛇尾。

接天盖地,目所不及。

娜娜看着被夷为平地的村落和山脉,将手心放在胸口,努力深呼吸几次。而后她尽可能地冷静道:“师父,把我放下吧。”

“别乱说话,我如果背着你跑不掉,我自己也没办法独活。”云一的声音很冷,带着不被信任的薄怒说着。

他身侧的双手抬起,紧紧握住娜娜的小腿,朝着预知中的下一处安全点跑去。

背上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减弱,云一的声音带着过分的温柔:“如果你不想和师父一起死在这里。娜娜就好好当一个乖孩子,不要闭眼也不要睡,好不好?”

“好的……师父……我不睡。”

娜娜因为诡异产生的虚假缺氧而产生了幻觉,落在男人肩膀上的黑雪成了一条条小蛇,全部竖起脖子用一模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她。

如果精神能用数值测量,那么娜娜此时将达到理智崩溃的边缘值,但[诡异亲和]又给她添上了永远不会归零的基础数值。

娜娜无声的干呕了几次,决心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我想摸摸师父的胸肌。”

云一知道娜娜和他闲聊的目的,只是为了为精神状态找一个稳定的锚点,但心中仍旧升起了隐秘的雀跃。

如果这是她的需求,他作为师长需要引导,作为爱人自当尽力。虽说,他单单对和她的亲密并不抵触,但……至少要等到逃出这里以后。

他嘴上却是迟疑着:“还没恢复记忆,现在这样不合——”

娜娜听着听着,几欲作呕的恐惧感和反常到屏蔽了理智的信赖感,突然侵入脑海。

少女在恍惚间,忽地觉得口腔中的舌头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化作一条从口腔游进胃袋的蛇舌。

带来冰冷滑腻,满涨在喉管的窒息感。

在沉入意识层之前,娜娜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娜娜?!”

云一的声音带着不再掩饰的颤抖。娜娜将耳朵贴在他背上,她在失去意识前,第一次听见他近乎慌乱的心跳。

“娜娜,别开玩笑逗师父。等回到云氏之后,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

比体温更冷的触感,像是品质极好的皮革绕在胸腹部的皮肤上。人类的触感温热又细腻,隔着皮肤和骨骼,祂感受着她的心脏。

吻麟贴在少女的脸颊肉上,时而轻轻的碰一碰,柔柔的反馈回水似的柔波。

在远离人世的洞穴中,[乌洛波洛斯]在等待着人类少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