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细节不知,但姑爷的神魂确实尚在。而且......”
“而且?”
其他五人齐刷刷地看向韩月卉。
只听她继续道:“姑爷的神魂有所增强,但不知为何,显得极为平静。”
“平静?不好吗?”云海盼香问。
“若是平时,自然是好事。但接下来是心魔之劫,若是太平静,恐难以应对心魔。更何况,姑爷的心魔......”
话到一半,文嫣没有继续,但几人皆是非常清楚。
血仇经历的磨难太多,他的心魔之劫一定难以应对,若是她们,即便六人联合一起,也未必可以成功渡过。
说话间,空中的雷云已经凝聚完毕,下一刻便倾盆而下。
只见紫色雷电如暴雨般砸落,将前方的废墟全部覆盖。
“全部?为何这么广?”文嫣惊诧问道。
“心魔之劫不应该仅针对一个人吗?为何有这么广的范围?”云海盼香附和道。
“难道是因为那些精血全部源于姑爷,所以被天道认定为一个人?”仲丹丹说。
“应该不是。心魔之劫仅针对神魂,若是没有神魂的引导,紫雷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攻击。”韩月卉说。
“仅针对神魂?神魂的引导?”
一阵喃喃自语后,苍芸突然瞪大了眼眸,大喊不好。
“姐姐何意?”
红珠的话刚刚落地,韩月卉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指向前面。
只见血海蠕动,一道道身影随之凝聚而出。
与此同时,他们的口中发出阵阵低吼,或是无尽的埋怨,或是低声的咒骂,亦或是抒发自己的愤慨......
此外,数百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正是范书生、天霸真君等人,以及被血仇斩杀的半步化神和元婴期圆满。
只见他们围聚一团,冷眼旁观周围的人影。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只有修仙者才能修仙?我乃皇族之人,为何要屈居于区区修仙者之下?”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的修仙者。凭什么?凭什么仅仅一句话,你们就能定下我的死罪?凭什么你们是天下的主宰?我乃殿试之首的状元,是天地间最具文采之人,为何要由你们修仙者决定生死?”
“混账,混账,混账。我乃是王公贵族,为何要听从你们的修仙者的调派?为何要将财产全部献给你们?你们也配?”
......
听着一声声怒骂,再看他们愤慨的面容,苍芸六人皆是满脸的羞愧,但范书生等人却是满脸的不屑。
忽然间,声音骤停,血海的中央泛起阵阵涟漪。
只见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一道道人影凝聚而成。
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似乎是一个小山村,应该是藏于群山之中。
但苍芸等人却是非常的熟悉。
毕竟,它与血仇的故乡是一般无二。
无论是苍芸六人,还是范书生等人,他们都知道,血仇的心魔之劫即将开始。
只见一道道人影游走于村落,显得极为欢快,有些人正在准备餐食,有些人则是张灯结彩,好似在准备节庆。
忽然间,一道剑芒落下,直接洞穿了一人的胸膛。
只见那人缓缓倒地,并且讲出遗憾的话语,与此同时,身旁的几人紧紧抱住他,高声大喊‘报仇’。
见此一幕,苍芸六人皆是咬牙切齿,心中大喊‘卑鄙’。
根据血道盟的调查和当事人红珠的报告,那座山村是瞬间屠灭,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换言之,那里的村民没有遭受痛苦,更没有遗憾和报仇之说。
天道之所以如此演变,应该是想勾起血仇的愤怒,从而让他失去理智。
人影一个个倒下,房屋一座座坍塌,然而,血仇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待小山村彻底化为废墟,两个小孩才出现在山村之外。
此次,华虚真人没有出现,林旭也瞬间认出是修仙者所为。
“可恶的修仙者。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以慰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在天之灵。”林旭用着稚嫩的声音怒吼道。
然而,身旁的铁蛋却是极其的平静,没有怒吼,没有落泪,更没有伤心欲绝,仅是缓步走向化作废墟的山村。
“铁蛋哥,我们一起杀光修仙者吧?”
“铁蛋哥,我们一起拜师仙门吧,听说太虚剑宗是最强的。”
“铁蛋哥,你为何没有愤怒?难道你就不恨修仙者吗?”
“铁蛋哥,你为何没有伤心?难道爷爷的救命之恩和叔叔婶婶的抚养之恩在你的眼里就是不值一提吗?”
听到这话,铁蛋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看向林旭。
“别用旭子的样貌讲出这样的话,就算他知道是修仙者所为,也不会露出你这般丑态。”
他转身便走,同时悠悠道:“不要太过自以为是,认为你的理解就是别人的真实想法。”
“啊?为何不是?莫名其妙被杀害,他们为何不愤怒?为何不想报仇?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林旭一改态度,非常傲慢地质问道。
“那我为何复仇?你知道理由吗?”铁蛋反问道。
“感恩呗。因为有恩情,所以才有仇怨。”
“一半。”
“啊?那另一半呢?”
“因为我不服。”
铁蛋转过身狡黠一笑,说:“我不服命运的安排,不服自己无法复仇的资质,更不服恃强凌弱却理所当然的世间态度。若我拥有旭子的资质,周家一战便是我复仇的结束。但我没有。”
“你就是想和我对着干,是吧?”林旭愤恨道。
“不,我只想随心所欲。你,从一开始就无关紧要。”
“你......”林旭咬牙切齿,手指颤抖着指着铁蛋。
“好。你等着。”
话落,他化作一团血水,消融于血海之中。
与此同时,周围的风景也开始消融。
唯有铁蛋依旧留在原地。
不多久,血海再次蠕动,一张张桌席凝聚而出。
它们环绕在铁蛋的周围,最初是八张坐席,摆成八角形,之后是十二张坐席、十六张坐席......一共六层、一百零八张坐席。
随后,一百零八道人影凝聚而出,分别坐在一百零八张桌席上。
“修士应以谦逊为本,以勤勉为支柱,如此,方能登顶高峰。”一道人影正气凛然地说道。
“谦逊为本?何以分辨?难道唯唯诺诺是谦逊?难道唯命是从、不敢反抗是谦逊?非也。谦逊由心,读万卷书可为谦逊,行万里路可为谦逊,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亦可为谦逊。对于不公之事避而不谈,仅是胆怯的证明,并非谦逊。”
“狂妄!听长辈之言才是谦逊。”
“迂腐!若是过去之事为根骨、长辈之言为血肉,修士何以脱胎换骨、书写新的功法?凡人何以推陈致新、创造新的文化?”
“你......目无尊长,猖狂无度。”
“尊长传授功法、教导品德,确实值得尊敬。但你不是,也不配。”
闻言,那道人影咬牙切齿,狠狠地捶打了桌案,然后化作血团消融于血海。
紧接着是另一道人影开始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