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管,这事儿我可不敢有半点隐瞒,我的确是半路上扭了脚,您瞧,这会儿还肿着呢。”于禄说着提起自己的裤脚给祁玉看。
他当然还没蠢到撒一个很容易就能揭穿的谎,演戏也要演的像才成。
“我当时也是急着要给皇后娘娘送点心,怕耽搁了,恰好周公公走过来问我用不用帮忙?我就求他将我背一段路。”于禄说,“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他背着我就提不了食盒,那自然由我拿着,不过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我始终都是用左手拿着他的食盒,也是怕混了不是。
后来碰见了我那两个徒弟,他就将我放下来了,我把食盒转交给他,这中间我可没曾打开过,也不可能往里头投毒不是?”
祁玉听了他的话半晌没言语,将头低垂着似乎在思忖,好半天之后抬起头笑着说:“于总管,话虽然问清了,可是为了妥当起见,您还是不能回皇后宫里去,还要在这儿委屈些日子,您看成吗?”
祁玉说话还是那么客客气气的,可于禄知道只要不是蠢猪,就应该顺着他的话说:“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曼说我没有意见,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会有意见的,毕竟谁都想快些把这事儿查个清楚,否则真叫人心难安呐!”
“那就给于总管单独找一间屋子,要收拾得干净妥当些,不可怠慢了。”祁玉吩咐跟前的人,“一定要弄得暖和些,被子也要用厚的,茶水备好。”
“祁总管真是太周到了,不过也别为我格外费心。”于禄忙说,“一视同仁就好。”
苏太医赶到太师府已经是黄昏了。
董家人对他十分客气,管家亲自出来迎接。
“苏太医你可来了,太师这会儿正难受呢。”管家殷勤地说,“您要是不来,不知这一晚要怎么熬呢!”
苏青云随着管家来见董太师,只见董太师卧在床上脸色很是难看,不过在看到他之后还是极力挤出一抹笑来:“苏太医来了,快请坐。”
“不必麻烦了,还是先给太师行针吧。”苏青云打开医箱,“早一刻行针,太师也早一刻好受。”
这时早有身边伺候的婢女将董太师身上的被子拿开,方便苏青云施针。
苏青云刚拿出针来,董太师便问他:“听说宫里头出了事?”
“是,楚王的二公子中了毒。”苏青云说着已经将第一根针插入了董太师的穴位。
“怎么会这样呢?”董太师摇头,“那孩子性命无碍吧?”
他语气中很是惋惜,这倒不是装的,因为他本意也不是要害应杉。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情况很是凶险。”苏青云扎下第二针。
往后董太师就没有再说话了,他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不过等苏青云给他全部施完针之后,他是真的睡着了,甚至发出了鼾声。
苏青云擦了擦头上的汗,将针全部收了起来盖上医箱。
“苏太医辛苦了,我们家大老爷从南边儿回来了,只是今天有事应酬没在家。但也早嘱咐了我,把这份礼物给您拿上。”管家手中拖着个礼盒儿,外头用黄绸子包着,虽然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可是看样子就十分名贵。
苏青云推辞道:“不不不,这怎么能收呢?给太师瞧病是我分内的事。”
“苏太医瞧您说的,这不过是为了感谢您替太师解除病痛。既不是讨好,也不是奉承。您就收下吧!”管家非常坚决的把那东西递到了苏青云的手上,“咱们也是相交久了的,您想必也略微知道我们大老爷的脾气,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您若执意不收,那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管家说到这份儿上,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苏青云若是再不收就显得不近人情,于是他接过礼盒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该如此的。”管家眉开眼笑,“您这是成全我。”
说着又客客气气地把苏青云送出了门。
苏青云还要回宫里头,因为此时正是紧要关头。
温鸣谦没有睡,此刻她守在应杉床边。
今天的事让她愧疚万分,尽管她并不是害人的那个。
“温贵人,您别在这儿守着了,夜还长着呢。”王妈妈已经哭哑了嗓子,但她并没有迁怒温鸣谦,“我陪着就是。”
应杉此时昏迷着,呼吸已经非常微弱。
王妈妈知道这孩子多半已经熬不过今晚去了,如果性命可以替换,她会毫不犹豫拿自己的命去换应杉的。
可惜不能。
温鸣谦看着王妈妈,她的头发在这半天的时间里几乎白了大半。
温鸣谦对她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她们都在为并没有血缘的儿子而倾尽自己的心血。
温鸣谦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王妈妈披好:“你自己也要当心,夜里冷,穿暖一些。”
她决定离开不是怕辛苦,而是知道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应该让王妈妈和应杉好好地在一处。
温鸣谦走了出去,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夜风很凉,天上星光暗淡。
冷凉的风吸进肺里,将心中的烦闷压下了几分。
她深深呼吸了几次,才迈步朝前走去。
宫长安也还没睡,张妈陪在他旁边。
“应杉怎么样了?”宫长安着急的问。
他想去应杉那边,张妈拦着不让。
“怕是熬不过今晚去。”温鸣谦艰难的摇了摇头,但她不能说假话。
“这孩子可真可怜,”张妈喃喃道,“董香凝真是疯了。”
他决定从现在起寸步都不离宫长安身边。
“夜深了,都早些睡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落不了地。”温鸣谦疲惫的眨了眨眼睛,“接下来才是好一番厮杀呢。”
“皇上已经派快马往陇西去了。”张妈说,“楚王知道这消息一定会找董家算账的。”
楚王一家早就恨上了赵王和董家,这次他的小儿子在宫里出了事。不用别人说,他也会认定是皇后所为。
“说起来这是董家自寻死路。”温鸣谦说,“害人终害己。”